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响？
注意听，是一个手机。
小C看它的眼神很不对劲，现在可不是接电话的时候，她心想。不管是谁打来的，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说出真相。该不会已经有人知道了吧，小C第一个想到缝纫机二号，它已经一声不吭好一会了，会不会是去叫人了？如果真的是它，它会通知谁？医院？防疫办？总之是会不顾一切带她走的人。
该死的，还在响，小C连看一眼来电提醒的勇气都没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小C不停地问缝纫机二号，可它就是不说话。
手机响了又停，刚停几秒又响，它在召唤小C，像一种讯号，除了她谁都不能中断。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大脑飞快地运转，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还没想好，手机已经握在她手上，屏幕上是一串数字，这串数字在哪见过，是在哪呢？好像是在一张纸上？不，是一个格子本。她想起来了，是她以前的日记本。日记本上有一大段话：老师让我们写下家庭电话，我家没有电话，我只能写上他的手机号码——135……
“喂？”小C的声音在抖。
“爸刚看到你发的信息。”
真的是那个号码，她没记错。小C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它不要抖，“嗯……我……”她还没办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呃……我们都没事，你别担心。你在哪呢？还好吗？听声音，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男人的声音也比以前更厚重了。
“我……”
“来，你也跟她说两句。”男人把手机交给了别人，小C心一紧。
“喂，小C啊，我是妈妈，我们……都很想你，都盼着你回来呢。”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原来他们只是才看到信息。小C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缝纫机二号，想问它：“你也听到了吧。”
“你已经毕业了吧，怎么不回家呢？我们……我是说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不回来，爸妈心里都难受。”
“你说这些做甚么？还是让我来说吧……”
他们的声音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小C还是能一下子认出来，熟悉的乡音唤起她对那座小镇的记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爬满了整张脸。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不容易慌张的人，这下子却连招呼都忘了打，这么久没联系，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号码？”
她昨晚发的那条信息没有署名，可男人一开始就以“爸”自称，明明她从来没有给他们打过电话。
“噢。”男人迟钝了一下，“是这样，我们去过一次你的学校，老师说你已经毕业了，他们还说大学只要读四年，我们哪知道这些，你一直不回家，我们以为你还在念书，你妈怕你冷，我们就去送被子，一路上不停地问啊找啊，好不容易到了你的学校，结果，害，白跑一趟……”他说得很仔细，但小C不想听那些多余的环节，她只要知道是老师把号码告诉了他们就可以了。
“那你们为什么一直不打给我？”小C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块冰，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化不了。
“这个，我们也想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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