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之人王先明生前虽勉强还能算个有点传奇色彩的人物,但比他伟大、博学.富有、甚至是堂堂的一国之君们也都无法如他而今这般——通过与阎王的一番争吵,王先明成为了少数死后还能重返人间,从而明白自己的灵魂为何要被安置在地狱的原因。王先明此前一直不服判决,并顺理的将自己此生所犯下的种种罪过通通的归咎到他的父亲头上。阎王已见过无数如他这般不受道德和良知规范的人,但如他这样本有无数次机会悔改却一心一意要走向堕落的人,他还除了王先明以外不曾见过一个。
阎王让王先明重新在时间之外去旁观自己的一生。如很多年前一样,即使他的父亲已死去多年,但当他再次看到年轻时候的父亲时,他仍在内心里深切的诅咒着对方快点死去。在那个时候,他看到年幼的自己,看到自己的爷爷去世时留给了父亲的那栋房子,他的父亲本想拆了重建的更好,但这项计划却足足的搁置了二十年。那时候王先明已经长大,迫切的想要娶一个邻村的女人,为此不顾后果的打算用非常规的方法诱使对方怀孕,以收获一桩在人间如他那样没有丝毫的经济基础本得不到的婚姻。
不过现在,王先明看着童年的自己,看着自己的无知、无趣、以及还未察觉到自己的父亲有多愚蠢与无能的心,他就生气的恨不得打破时间的屏障,用绘声绘色的语气在自己的耳边描述将来会对自己所做的该死的行为,以及传授他怎么防范自己的父亲手伸进自己钱袋的不传秘籍。以此来少让自己走上一些弯路,多一些以后反抗被审判到地狱的命运。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己成长下去,看着自己再继续犯傻几年,与几个不把自己当人,也不平等对待自己的朋友们再玩个几年友谊无比可贵的虚伪游戏,他知道也清楚自己就快有了。就快能冲脱自己父亲的魔掌,得到爱情、野心和房子了,他知道时机就快来了,等自己彻底的对那群无所事事,不懂人生就该要发奋图强的悠闲的公子与与小姐们失望,认定他们对自己的人生并无任何帮助,不及自己最喜欢的朋友刘江来的更有实质性以后,他就会自动的离开他们的团体。而今在王先生看来,自己不再和那群后来他们彼此之间也鲜有联系的人们往来,而是在刘江的介绍下认识那么多的女孩子的决定,简直就是上天在可伶自己的命运而如有神助的帮助他脱胎换骨的。不然假设他自己一直跟着那群人,在他们制造的虚伪温室中成长,那么不仅见不到阳光,连一朵鲜花也触摸不到。
他而今想到自己这一生下来上过的十三个女人,全是拜那一刻睿智的决策的恩赐就巴不得去好好地亲吻一下那个十四岁的自己,亲吻那个小男孩终于在世俗的压迫以及对性的朦胧中冲破了命运对自己的枷锁,让自己成为了后来能同那么多的女人睡觉,即使家道中落也任谁见到自己都要喊上一声王先生的乡间绅士。
王先明大多对那些人都忘记了,女孩子们远嫁到了南方,而男孩们则因为其中一人成为了声名显赫的大作家都跟着他隐居到了外地。他成了当时那个小团体力仅存的对家乡无比热爱的人,他自豪这一点,也常对每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们都是些不值一提,背井离乡对故土没有一丝感恩心结的人。
王先明因再次的目睹了自己幼时和他们往来的画面,而重新回忆起来他对这一段记忆的愤怒,他痛恨自己为其跑腿,受人侮辱、调侃和打趣的黑色历史,即使以后他常常西装革履也仍然无法根除那段命运让自己受到的冷眼与伤害。
到了二十岁,他计划诱奸一名女性的计划就快要实施成功时,他同那群人中后来当了作家的人说起来过,对方分析清空,指出他必须在这个女孩还好哄骗,心机不深的实施动手,并且还要安抚住对方的恐惧以不要让她在自己的家人面前露出马脚,那样三个月以后他就有机会取到一名妻子。时至今日王先明仍然觉得他的看法是极好的,没能实施好,真的是怪自己当时太年轻。那天晚上,那个后来家喻户晓的作家说:我不关心你的命运,也不关心这个女孩的命运,我所要问的是,你如此去搞你的孩子,等他长大以后,他难道不会想你仇视你的父亲一样去不尊敬你,要知道,你可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去抚养好一个孩子,若只是勉强拉扯大,他就会和你现在一样,既不能被灌输正确的价值观也将永久失去一个美满人生的开端。
王先明看到自己那时候是沉默的,他本不该沉默,因为往后即使这个作家拥有名声与地位。但论及金钱,他自以为不会逊色他多少,更何况那人英年早逝,不知发什么疯,在最不惑的年纪迷上了死亡。
计划失败的原因王先明归结于制造不出机会、年轻、还有那个女人太蠢,但几年以后,他还是有了第一任妻子,一个个子矮小,皮肤黝黑还皱皱的外地人,他有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就像他也有一个姐姐。
王先明先后奔波过数座城市,他在看到自己工作的辛酸,看到自己承受的酷暑严寒了之后,更加的判定是阎王错误的审判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即使自己也做过坏事,但那也是被命运逼到了死胡同,走投无路的结果。
比如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就是靠在边境走私货物时夹带毒品挣来的,在中国与越南交界的地方,他那么提心吊胆的做了一年半,受当地人的魅惑与其中三名女人发生过关系,虽然这花费了他不小的金钱,但仍有一笔数额不菲的红色票子被他带回家去。
回家以后,他的气质完全变了,再也没有了年少时一丁点的影子。他休掉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因为他听说自己女人生活作风似乎不太检点。两年后,他取了一个二十八岁的离异女人,三十岁时事业有了不小的进步,他种植果树,买最好的激素,将它们一个个弄得又红又亮,仅是味道苦涩而已,他把这些以原低于正常的价格销售到边远地区,这样下来一年赚来的钱竟然比那个冒着死亡威胁,欲图用文学改变世界的刚有点小名气的文学作家挣得这几年积蓄都还要多。
他很满意自己这时候的状态,只恨自己的儿子满脑子只有女人,他把这一切都怪罪在自己的第一任妻子身上,因为她没有尽好一个母亲的职责。他一生中生过数次大病,也同时与很多美丽的女人保持着情人的关系。他现在似乎明白,当一个人的眼中只有一样事物的时候,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很可怕的人,王先明想到自己的儿子眼中只有女人,所以他为了几个臭女人败光子了自己辛苦赚来的家业,而那个让自己跑腿,总是很有远见的男人眼中就因为只有文学,他才会为了一些虚构的东西走向深渊。
他想自己的人生也大概就是如此了,他有过三个私生子,但没一个人争气,他甚至在还富有时都不愿意为他们出娶妻生子的钱,只是因为这些人没出息到了一种荒唐的地步。
他的父亲是在一个雪刚停的夜晚被人追责摔死在马路中央的,事后王先明用要与他们打官司的手段来吓唬那些说要让他父债子偿的人们。他的母亲病死在他家的配房里,直过了两天王先明才发现到这个早就该死了的累赘,在葬礼上他哭的最大声,可眼泪却连眼眶了没有湿润到。
他常教训自己的孩子,说自己的父母没有给过自己一丁点的爱,自己家过去贫穷,自己被全村人看不起。他想让他们感恩,感恩自己作为父亲的伟大,但他们知道索取,只知道要钱,他简直恨死了这些人,家人、朋友都是不值一提的人,没有一个人懂他,也没有一个人爱他。
他看完自己的一生后,更加坚定了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的看法,他问阎王:“天堂该怎么走。”就和我们一样,他认为自己不过只是命运不公,从开始出生到死亡结束以后命运都只是在和自己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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