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

《玩笑》下班已经太晚，是不是活着好辛苦？今晚同事黄毛丢给我一个快递，说：“深圳的。”我毫不犹豫地用枪一扫，滴一声，塞进了麻袋。“哈哈哈，不是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我急忙将快递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河南的 。年老的同事纷纷指责黄毛：“这样的玩笑开不得，你还是三岁小孩么？”黄毛是一个很纯朴的少年，不吭声了。发错货的后果很严重，因为会失信于人。什么样的顾客都有，他根本不会体谅快递公司的难处。

在快递公司上班一年多，仿佛上了好多年。因为工作时间特别长，经常被顾客误解，责备，有时心情大坏，日子不好过。

每次手里拿着一个快递，就会在心里打鼓：“这个快递，里面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很值钱？会不会破损？”“就算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顾客会不会说没收到？万一在路上遗失，如何向顾客交待？赔钱倒没什么，但是挨骂挨训，这个面子如何拉得下？”

我曾在建筑工地干活十二年，我现在好怀念工地上的火热生活。我宁愿受点皮肉之苦，不愿受这种精神折磨。刚开始工作那两年，不知道保护自己，手脚全烂完了，那些石灰，水泥，腐蚀性非常强，一不小心，就给你的手指头，脚趾头，乃至脚背弄一个洞。我从未喊过苦，因为我不必挨包工头，及业主的训斥。

工地上很少有女人，即使有，也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婆，看一眼，你立刻丧失了性欲。因此非常孤寂。那么开玩笑，等于自慰，是必要的。

曾经有一回，某一个阳光暴晒的上午，我们十几个人在一处楼房扎钢筋，温度非常高，到处都是火烫着一样。阳光也很耀眼，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同事甲这时开玩笑了，“嗨，接下钢筋！”乙伸出双手一接，还紧紧攥了一把。岂料那截钢筋被甲用电焊机烧得通红，犹如刚出炉的煤块。乙惨叫一声，手掌被烧成一块腊肉……

这样的玩笑开不得。不过，比起黄毛的玩笑，这不算什么。

如果我们把顾客的货物弄错，河南发到深圳，北京发到上海，新疆发到香港……顾客是不好惹的，他会用尖刻的语言责骂你。天啦，我宁愿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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