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东邪西毒》张国荣台词
文｜王淑淑
01
他离我们这一代有点远，怀念起来有点难，但记得很简单。
这是我昨天在日记里面写下的一句话。
我对张国荣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歌是好歌，人是好人，戏是好戏，仅此而已。无法抗拒的地方，是我们中间隔了几十年，有些雷同的情绪经他演绎出来，竟然还会真的会让人触动。
我喜欢的老电影，粤语歌里面，很多都有他。
他笑，哭，孤高冷傲，或者柔情似水，总觉得连呼吸的气息都是彩排过的。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景非你所有，此貌非你所属。
《霸王别姬》里面的这句台词，我看过很多遍之后怎么都记不住。
可能太多的注意力都被虞姬的那双泪眼吸引。欣赏自己之人，不是心上人，那份无奈和悲哀让人如鲠在喉。
有心仍来电关注近况，放心已承受得起虽已重创。其实我即使孤单依旧甚忙，其实你不必担心我无事干。
《心跳呼吸正常》里的这句词，是在整首歌最开始的地方。
他一开口，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沉重。
旧爱大概永远是最厚道的人，纵然被冷待再多次，也还是会安慰对方，我很好。这种暗暗的逞强，不知道住进过多少人心里。
很难再有这种，演绎得了我们内心戏的人了。
他讲的故事里面全是普通人的影子，我们看他，从来没有在看戏。
02
我看过很多关于他的采访。
其中在评价程蝶衣一角时有这样一句话很让人动容：他把自己给了这个人物，这跟爱情是一样。
也有在片场演戏到真正潸然泪下，无法控制的地步。
陈凯歌导演在回忆的时候描述过，在拍最后一场和段小楼有身体接触的戏的时候，程蝶衣把爱而不得的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到了喊停之后，张国荣“哭成泪人，久劝不止”。
果然应了那句：不疯魔不成活。
这跟现在那些当红小花旦标榜出来的“很努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态度，而是我拿到什么，就旁无杂念地去投入，去做好。
这是人生的常态，并不干努不努力什么事。
我佩服，也心疼。
佩服他一直这样充满斗志，也心疼他这样太较真地交出一颗心。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这份痴迷认真，给自己带来不少困扰。
但不管什么时候，张国荣笑起来都是很暖很好看的。
03
忍着病痛和梅艳芳同台，大概是很多人对张国荣在世的时候最新鲜的记忆。
公布自己是同性恋，受到外界压力，也是很多人对那纵身一跃原因的猜测。
其实，这一切都是作为张国荣，最最正常的选择。
林夕曾经说很后悔帮他写了不少负能量的歌词，从《妄想》到《玻璃之情》，好像每首都唱进了爱而不得自我治愈的颓态。
但我听来不是。
他的那首《洁身自爱》，我单曲循环过很多遍。
那时候，我还在喜欢一个离我很远的人，或者连喜欢也是远到接近放弃的。陷进深深无力感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想象成世界上最悲情的人。
愿你们这场爱能避免麻烦，愿你在最后也能踏上雪山。
我们应该苟且偷生脱苦海，求你不要迷恋悲哀。
这两句词活生生地锤在我心上，第一句像是我揣着最后一点勇气的自言自语，第二句像是我攒够绝望决心离开的时候对自己的宽慰。
你不算苦，我不算苦。这句词像是他当面对我讲出来的话。
真的吗？
04
一生挚爱是唐鹤德，但这个人注定没办法陪他走下去。
追求每一部戏的完美，但自己倾注心血最多的那一部没能顺利完成。
好歌，好戏，好人，却得不到好的理解。
真的不算苦吗？
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我,可我就是要一直站在这个舞台上,一直唱下去,唱到你很喜欢我为止。
这是张国荣的回答。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就是要一直努力，到你喜欢我为止。
多希望这可以是我的回答。
但是，我渐渐发现，能像他那样，实在是太难了，很少有人学得来。
可能他希望我们记得的他，是浪子旭仔，是欧阳锋，是程蝶衣，是宁采臣，也是这世界上独独的一个张国荣。
他留给我们记得的东西，笑容总是多过泪水。
他希望我们记得的东西，认真多过失落。
他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张国荣，喜欢别人叫他哥哥。
只有哥哥，才会在你难过的时候，凑近耳边，抹去眼泪，悄悄对你说：你不算苦，我不算苦啊。
哥哥，此景非你所有，此貌非你所属，我们，都不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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