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的小学不大,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同学们也都互相认识,甚至于在吵架的时候知道了他们的父亲母亲叫什么名字。
小学有两层楼,楼道里的灯晚上一叫就会亮。食堂里有五毛钱一顿的中午饭,好吃管饱。校园就是玩闹的操场,孩子们围着中央的旗杆转圈,打闹,摔倒在滑溜溜的瓷砖上也不哭,只痴痴地笑,爬起来继续跑。
小时候我超级喜欢跳皮筋儿,整个学校里没有人比我更厉害。二十分钟的大课间,我能玩儿地酣畅淋漓忘乎所以,即使只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我也要拉出皮筋儿,叫几个女同学开场,不等第一个人跳完就上课了,只能草草收了皮筋儿,等下个课间接着来。
小学下午放学早,也没什么作业,村里的小伙伴们就又聚在一起开始玩儿,玩儿到路灯亮了也没人愿意离开,玩儿到我妈在门口吼我好几遍,直到揪着我的耳朵才能把我揪回去。
曾经,她很喜欢跳皮筋那时候为了跳皮筋可以不睡觉,不吃饭,甚至不上厕所。我的玩儿瘾上来又没人陪的时候,就让家里的椅子充当木头人,我一个人跳个没完没了,椅子被皮筋拽倒再扶起来无数次仍乐此不疲。
现在皮筋儿这东西已经很少见了,孩子们也不玩儿,偶尔碰见一次却也被我视若无睹。现在的我真的不喜欢跳皮筋,那根松紧带做的东西,勾不起我一丁点儿想要玩的兴趣。
当偶尔把跳皮筋和自己联系起来的时候,我会怀疑,以前那个疯狂跳皮筋儿的人竟会是我吗?我曾经竟那么喜欢跳皮筋儿吗?
越长大越觉得童年的我和如今的我其实是两个人,只不过现在的我还保留着曾经的记忆罢了。若不然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与童年的那个小女孩儿隔着一层什么,仿佛是在看一个人的电影,而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自己。
电影里那个小女孩儿每次买了雪糕之后总会被村里的大人叫住尝一口,而她每次都非常大方地递过去,因为她知道这些大人只不过是逗她玩儿,不会真的吃。村里人都说那个小姑娘性格开朗大方,活泼可爱。
那个小女孩儿能轻而易举地叫出村里大人的名字,总能从那群爱打麻将的老太太家里和奶奶要到回家的钥匙,每天早晨还跟着祖爷爷打太极,听他讲三国,跟他学打算盘。
而我,一点儿都不像她,我不愿与人交流,很少出门,见了邻里邻居都甚少打招呼。我不知道村里大人的名字,我不会打算盘,不会打太极,一招都不会。我前两天去看了看,那个打太极的地方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个露天的厕所!
我,也没有奶奶。
我会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让村里人不知道我是谁,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我是内向的,一点儿都不活泼,更不可爱。
我也去看过那个小学所在的地方,是两排三层小洋楼,到晚上,没有一家的灯是一叫就能亮的。
我所看见的东西与她并不相同,我与她也并不是一个人。所以,我怎么会相信我是她呢?若你逼问我为什么不是她,那你先得告诉我,什么才能让她变成我。
她叫思雨,而我叫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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