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二的时候吧,那年冬日的早晨,那种想哭的冲动,我都记得特别清楚。
——题记
大课间的时候,他趴在课桌上,脸微微侧着,双手按着腹部,神色痛苦。四周很吵闹,可我仍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喘息声。十三四岁的少年们尽情地疯闹着,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我放下手中的笔,声音清脆。同桌疑惑地抬起头来望着我,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急忙起身招呼同学们帮忙,学习委员跑去喊“田中角荣”(我们对班主任的爱称)。不一会儿,他就被带去医院了。
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盯着他的座位出神,就这样恍恍惚惚地挨到了放学。到家后,我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发去了消息问候。等了很久都没有回音,只好先去写作业。写完已经很晚了,登上QQ,他回道:谢谢关心,没事了,明天要去城里检查,可能要做手术。
我于是成功地失眠了。尽管得过许多病,可是我从没进过手术室。一想到那冰冷的器械将要落在他身上,手心里吓得出了汗。为了明天不迟到,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早上5点就醒了,简单的洗漱完后走向学校。离校门口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预感到什么,突然抬起头,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对。天空还是黑的,路上空无一人,他就静静的站在马路对面,一身黑色的风衣,眸子亮得出奇。从早点摊儿里氤氲出的雾气折射着明黄的灯光,柔和了他的脸庞。
我慌乱的移开视线,走向校门口的早点摊儿,要了一杯银耳。余光瞥见他正向这边走来。
银耳一块五一杯,我身上没有零钱,只好递给老板一张5元。老板说:“天冷了,喝点儿热乎的暖和,你们这些娃儿造业啊!”
老板笑着给我盛银耳。我一边随意寒暄着,一边继续用余光注意他。
终于,他在我身边站定。感觉到他的注视,我汗毛都要炸开了,想拔腿就跑。但老板手脚慢,还没将银耳封口,我只好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眼睛。
“早啊。”他笑道。
“早。”他不再说话,我等了一会儿,手脚有些不自在,随意扯着话题。
“你在这儿干嘛呀?”耳朵有些发烫。
“等车呢,待会儿去城里检查一下身体,早去早回嘛!”他不在意似的耸了耸肩。
“哦。”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老板一手递给我银耳,一手递来找我的钱,我当时紧张极了,手一抖,没接住老板递过来的5毛钱,它滴溜溜地滚进了路旁的水洼。
我一时愣住了,尴尬非常,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许他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笑了下,没说什么。先帮我抽了一根吸管,稳稳地插好后把银耳递给我,然后弯下腰来,捡出来那5毛钱,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干净后也递给我。
他的手很干净,纹理清晰,摊开的手掌上安静地躺着一枚5毛钱。
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突然爆发出来,我鼻头一酸,飞快接过那5毛钱,攥在手心里,还带着他的体温。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了不在他面前失态,说了句谢谢就急忙跑开了。
确定离得足够远后,我慢慢放缓脚步,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手心里的5毛钱安静的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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