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了。
半夜,总会有一阵阵细微的沙沙声钻入耳蜗,睡眠本就不深的我,也分不清这是不是梦境里面背景音的一部分。
“今晚要不就弄个清楚明白吧。”我坐在Starbucks呆呆地望着窗外。
沙沙沙沙……,又来了,那声音不比手表的秒针跳动声响多少,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戴上眼镜。
吃力地辨了下声源,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的目光停留在天花板的某个角落,那里位于枕头的左上方,在搬进新家之后没多久就出现了一块不明原因的霉斑,小孩子手掌大小,从某个角度看,还真有点像一个掌印。
沙沙声停止了,换做了砰……砰……砰……,像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闷闷的跳动声。接着,喀嚓……喀嚓……,霉斑出现了细微的裂缝,一条,两条……天哪,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拼命出来。
墙灰落在了我呆滞惊恐的脸上,那是什么啊,乒乓球大小,圆乎乎的,在灯光下泛着灰白色,还拖着个细细的尾巴,我调亮了灯光,天哪,是一颗眼球,一只拖着残留神经和血管的黏糊糊的眼珠!
“WTF!!”
本来还在洞口探头探脑的小东西,“看到”了我的叫声(我不确定它是不是有听觉因为它整体就是个视觉器官!!),抖了抖,刺溜一声重新闪进了洞里。
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它没有再出来,霉斑像是失去眼珠的眼眶一样空洞木然地盯着我。
“也许是被我半夜里的丑样子吓跑了吧?”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开玩笑的心情来自我安慰,或许只会越安越畏。
一咕噜身爬起来,我打开了卧室里能打开的所有光源,甚至包括手机的电筒功能。亮了就没那么怕了,我尴尬地笑了笑。
“得把这个洞先严严实实地封起来,明天再找秦大师来看看这邪性的东西怎么来的。”我找来了剪刀,硬板纸,封箱带,“妈的,只能这么对付一晚了!”
我站在床上,刚准备开工,沙……沙……沙……沙……,天哪,又来了!腿一软,一个踉跄,我直挺挺地摔到地板上。
眼珠又出现了,噢不,是眼珠们!!成百上千的眼珠争先恐后地撑破了天花板挤了出来。那汹涌的样子,像……像……?对了,像极了电影木乃伊里面,从被打破的陶罐里蜂拥而出的甲虫!
顷刻间,眼珠们铺满了整个天花板,它们相互拥挤着,跳跃着,翻滚着,像一层蠕动着的厚厚的惨白墙纸,还不时发出叽叽叽的类似金属划过玻璃的刺耳声。
我捂住了耳朵,声嘶力竭地大叫。
它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难道又“听”到了?双方都静了那么几秒。不过这次,我没有那么幸运,它们并没有逃回洞里面,而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掉落下来,床上,地上,都被他们占领了,但它们并没有停止行动,迅速地向我蔓延过来。
你有没有试过被湿湿黏黏的冰凉的舌头舔过面颊,脖子,手臂,胸口,大腿?有过?那么有没有过被无数颗残留着粘液拖着神经血管的眼珠划过身体的经历呢?
“啊!!!!!”大叫终于变调成惨吼……
我一下子惊醒了,原来是一场噩梦,一场超乎寻常逼真的噩梦!
早晨的阳光刺醒了我的双眼,头好痛,脑海里还依稀残留着跟眼珠军团不死不休的画面。
用冷水胡乱地泼了泼脸后,我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厨房,妻正在煮东西,烟雾缭绕中只模糊地看到她的背影。
“是不是又没睡好?”妻一向能从我拖沓的脚步声中精准地判断出我前一晚的睡眠质量。
“煮什么好吃的啊,真香!”我咽了口口水。
“安神明目汤(事后想想,是瞑目汤更贴切些吧?!),昨晚临睡前朋友圈里看到的转帖,觉得应该对你有效果,所以今早试试看。”
“汤里面放了很多珍味哦,你看,有狗狗的眼睛,猫猫的眼睛,兔兔的眼睛,小麻雀的眼睛……,你想先吃哪个啊?”说着,妻揭开了锅盖,只见大大小小,各色不同的眼珠在混浊的汤水里上下翻腾,仿佛紧张地边窥视边躲避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不过,我猜你最喜欢的,还是我的眼睛吧。”她慢慢地转过身,拿起汤勺,里面竟然是那颗昨晚出来探路的眼球。透过水汽,我吃惊地发现,她的眼睛消失了,眼窝处的皮肤如同额头般的平整光滑!
“咯咯……”妻的嘴角上扬起来,嘴也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最终,整个脸随着撑破的嘴角,像昨晚天花板上的霉斑那样,一块块裂开来。裂痕像蛛网般迅速扩散开来——脖子,胸口,下肢……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敲碎的瓷器一样,轰然倒塌。我这才清楚地看到,原本被包裹在躯壳里面的千百颗眼珠,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肆无忌惮地向我漫延过来。
它们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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