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打工赚钱半年终于可以回家了,花花上次打电话说考了第一呢,可得买一盒草莓奖励她!"何小草想。何小草,单身离异男人,还带着个拖油瓶一一何花花。
扯了扯衣角,拍了拍落满粉尘的外套,何小草缓缓地走进高档超市。不知是珠光宝气的人坠的金银首饰太多,还是灯光太过明亮,晃得他的眼红。他又整了整泛白的衣角,走向水果区。"什么?奶油草莓就38一盒?天啊,这够我啃一个月馒头就咸菜了!"他正犹豫着,穿着高跟鞋背着LV的女人扔了一盒又一盒草莓进了她的购物车。她的手来来回回,他的心也一上一下地揪着。眼看就是最后一盒了,可何小草口中的那句"留给我一盒吧。"始终堵在喉咙里,伸出的手也僵住了。最后他怔怔地走出了超市。
返回风县的大巴终于要开了,何小草挣扎在满车的烟味和一地的瓜子皮中,小心翼翼地前进,躲避着地上的垃圾,可司机师傅吼着大嗓门催促着,后面的兄弟也推推搡搡,他硬生生被挤到一个靠着窗户的角落里,车门就要关了,那个穿着高跟鞋手拿LV的女人竟也了车,左顾右盼,皱着眉头只好走到他面前,用纸巾铺满座位才坐下。乡间坑坑洼洼的土路不好走,一个急刹车,女人的头就要撞到椅子上了,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嘶,真疼,幸亏不是你的头撞上了。"何小草憨憨地笑着说。
"谢谢,我是李莓。"她冷冷地道。
何小草都已经伸出粗糙的手,又尴尬地收回。若是不见到也就算了,何况一袋子草莓就在身边,他的心里浮起了花花期待的眼神。他时不时瞟她几眼,微张着嘴,几度回环,。 最终忐忑地问:"可以卖给我一盒草莓吗?我女儿很喜欢吃。" 李莓淡淡地笑,合上了双眼,一字未言。
到了风县,李莓急着下车,走之前扔下一盒草莓,心想着,男友让她帮忙投资这块地作为农家乐产业,可得快去看看那块地。一盒草莓算什么。
收到了草莓的花花格外高兴,忙着给爸爸揉肩捶背,父女俩连着高兴了好几日。 何小草领着花花去荷塘边那一棵老树下乘凉,阴影之中,瞥到了脸埋在手里的李莓,花花拍了拍她,李莓抬起头,眼眶还红着,自从李莓送给自己一盒草莓,他就认定,这女人,铁定是个善人,就上前关怀。 李莓什么也不愿意说,:投资黄了,地也废弃了,男友也另寻新欢了,分手费就是这块荷塘边的破地。
她颤抖着说,不自觉地皱着眉头:"天晚了,有地方可以住吗?"
何小草挠挠头,:"我家有空房,您要是不介意就先住下吧!" 话音未落,花花就蹦蹦跳跳地领着李莓往家走。
这样清贫的日子,不再是战战兢兢,喘不过气,赔着笑脸和男友花天酒地的日子了。 她心里有什么东西破了,有什么东西融了。 李莓又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奢侈品,思忖良久,还是都挂在网上卖了,
花花问:“这么漂亮的包包,阿姨不会舍不得吗?"
她苦笑着:"有不舍啊,但我都不喜欢了,不想要了,过几日我还要买新的。"
自从跟了男友之后,大学毕业的她就只顾纸醉金迷,哪里有过风雨兼程。
"莓阿姨,你说,城里是怎么样的呢?比这里的水还清,月还明吗?"
"城里?金钱至上的万恶之地,要么享受整个世界的光鲜,要么承受整个世界的恶意。"
李莓从瓷碗里取出一颗洗净了的草莓,来回蘸了糖两三次,一口咬下去,怎么还是如此酸涩,明明还是同样的品种,她蓦地埋下头,忍不住啜泣着。 她揣测着残卷天边的阴云:"这些钱也只够过那么一段时间,住在这里总不能不交房租吧?何况吃的喝的都是何小草的钱。" 她白皙的手指无力地划动着手机屏幕,划到家人的电话,
拨了过去 "喂,妈?上次打过去的两万够不够用?最近身体怎么样?"
"莓啊,妈身体挺好的,就是你爸赌钱又输了,要不 你再找札楠借一点?"
“行,我这个月的工资又涨了,下个月就打给你。"
"下个月?哎 不是这个月发工资嘛…… 她惴惴不安地匆匆挂了电话。
何小草回城里了,可李莓没有理由回去了,人这一生,最怕的不是谷底,是从光芒万丈的云端跌落到谷底。 花花的家长会,李莓只能硬着头皮顶替何小草,就当是报答他了。 风县这样的地方,李莓这样气质的城里人显得出类拔萃又格格不入,可独独是在学校这样的地方,她的几丝文艺气息令人动容,毫无顾忌,几番交谈,她竟然意外获得一个英语老师的职位。她甜甜的笑了,像一年级的孩子被老师奖励的小红花。来到风县,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有所作为。 大雨滂沱,城里打来的电话,都被雨声雷声遮挡,
何小草在电话那头告诉李莓:"哎 在这里太不小心,摔了一下,估计得回家修养一段。"
什么修养一段,腿断了,怕是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他说:"本来是想给花花攒够到大学的学费,现在都得靠她自己了。" 几个月后,小草和李莓结婚了 ,
"似乎不去看那些散发着铜臭味霓虹夜景,就平平庸庸待在青山绿水之间,陪着你们,也挺享受,这才是我最想要的,当初我怎么就非要拼地头破血流的出去呢。"他释然地笑着说。
"谁说不是呢,这样最好。"李莓削好苹果递给他说。
多年后,花花读博回家,帮家里人引进新的种植技术和节水方式,一家人盖起了草莓 大棚,富了自己还带上了乡亲。
人啊,还是自己攥在手里的,最踏实。
第一次发布有点小紧张 这个是我叶圣陶杯初赛中奖的一篇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和鼓励 我会改正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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