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苦苦思索,却始终得不到要领。一切似乎都同平时无异,可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反常?究竟是因为我没有吃早餐产生错觉,还是别人出了什么问题?
我带着疑惑和苦闷度过了大半个上午,当我提前走进教室,准备开始上午最后课程的时候,我听到孩子们传来喧闹声。
见我出现,名叫铃木晴的女学生兴奋地拿着一张纸向我跑过来,对我说:“柳生老师,你看,你看,我们刚才评出了左手写字的冠军,这就是冠军石川同学用左手写的字!”
我随手接过来一看,纸上的文字虽然不够正规,但是也算像模像样。对于用惯右手的石川平丰来说,能用左手达到如此程度,殊为难得。
我称赞了石川平丰几句,又开玩笑说:“铃木同学,把你用左手写的字给老师看看,怎么样?”
铃木晴低着头、羞红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写的不好。”
“哼,用左手写字,有什么了不起,我写的比石川强多了。”说怪话的学生就是桥本源,自从上次事件后,他好像每次看到我都要闹别扭。
不等我说话,脾气倔强的铃木晴便替我打抱不平:“桥本同学,你本来就是左撇子,有本事你用右手写字来跟我们比一下!”
桥本源似乎不愿和铃木晴争吵,将目光转向窗外,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看着这两个孩子斗气的情景,我不由又想到了酒井,在我们两个人的童年生活里有苦也有甜,但一切都是那么纯洁、那么透明。正因如此,在尔虞我诈的成人世界里,我总是忍不住去回味那段无法再返回的美好时光,去寻找自己那颗依然天真无暇的稚童之心。
上课铃声打响,我又开始忙碌教学。课堂上,当我要求石川平丰同学在黑板上解答问题时,刚才的左手写字冠军,竟然又用左手去写黑板字。结果,他写的片假名歪歪斜斜,跟罗马字母相差无几,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我笑着对石川说:“石川同学,要用左手写字,是需要长期练习的。你的功夫还没有到,不要太早急于换手,要慢慢来,明白了吗?好了,涂掉这些字,好好用右手重新把答案写到黑板上。”
满面沮丧的石川点点头,按照我说的话,擦掉了鬼符般的粉笔字,再次在我们面前恢复了他刚劲有力的“墨宝”。
突然,我脑中闪过某些细节,在瞬间连贯起来。我终于醒悟到,引发早晨困惑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结束这堂课。我只记得当午间下课铃打响、我匆匆走出教室时,学生们注视我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就好像站在他们面前的我,在石川写完板书之后就换了个人。
在慌里慌张的状态下,我像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径直赶回教师办公室。一路上,对于每个跟我打招呼的学生和老师,我都无心理会,让他们对我议论纷纷,不明所以然。
当我赶回屋里,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其他老师已经都去拿便当。我抓紧时间,急忙来到渡边小姐桌椅前,充满警惕地四下张望后,便开始检查渡边小姐的手包。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很快就发现了那件意料中的东西,看来我的判断丝毫无误。
“柳生君,你在干什么?”听到这声音,我心中暗惊,慢慢抬起头,站在我面前的正是怒气冲冲又故作几分娇嗔的渡边老师。
“渡边老师,我们可以找个安静地方聊聊吗?”我冷冷说。
本来因为我乱翻她私人物品而怒不可遏的渡边,听到我的邀请却好像变得非常兴奋:“柳、柳生君,你是说,就我们两人。你,你真讨厌,要邀请我就直说嘛,干什么乱翻人家东西?”
幸好这里就有我们两人,渡边小姐那种神情,哪像是接受我的邀请,分明是在跟我打情骂俏。不过,我对她的恶心反感已经消失,因为我已掌握了她的秘密……
经过一上午,在田中老师那个“长舌夫”小道消息传播下,几乎半个学校的老师都以为我在和满脸化妆品的渡边小姐交往。所以,当他们看到我和渡边在烈日炎炎、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漫步时,更对田中老师的新闻确信无疑。
我和渡边就这样像对情侣般,走到阴凉处,我停住脚步,缓缓开口说:“我究竟是应该叫你渡边小姐,还是伊贺小姐?”
刚才似乎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大花痴”渡边芳,眼神开始变得异样,但口上却丝毫不放松:“柳生君,你在干什么玩笑?伊贺,现在还有这个姓氏吗?”
“当然有,不但有这个姓氏,而且姓伊贺的人,还差点夺走了我的性命。不是吗,伊贺小姐?”我厉声质问同时,拿起刚才翻出的东西—— 一套空空的隐形眼镜盒,继续向对方请教,“请问渡边小姐,如果你不是伊贺,那么你为什么已经戴着隐形眼镜,却还要同时佩戴近视镜,你能跟我解释清楚吗?”
“嗯?柳生君,你手里的东西,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这就是你从我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吗?这不是我的,可能是什么人搞恶作剧放进我手包里的。”渡边小姐还在强词狡辩。
我趁渡边不注意,猛地抬起对方左臂,她虽然没有发出惨叫,但黄豆大小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渡边小姐在将左手拼命缩回同时,右手在我脸上瞬间留下清脆声音和五个清晰指印。
看起来,什么都不用说了,渡边小姐那难以忍受的左肩肩伤,已证明了她的真实身份。那种程度的肩伤,如果不是罗秀仪“液体剑”的杰作,我柳生贺雄就把姓氏倒过来写?
望着我的眼神,渡边小姐,不,应该叫伊贺贞子,她按着左肩,强忍剧痛问我:“你,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我本来没有发现,不过你那天晚上在左肩留下的伤,我却始终无法忘怀。”我像个解开谜底的侦探,踱着步开始解答伊贺贞子的疑惑,“今天,我突然想到,你虽然看起来是惯用右手的人,其实你更擅长用左手。因为,我第一次来学校时,你说要帮我拿行李,你习惯性伸出的就是左手。还有,你约我决斗那天,你以渡边小姐的身份把信扔到我桌上,而你用的也是左手。
另外,我偶然想起,你每天上下班,手包本来应该在你左手上,可是决斗那夜以后,你的手包就换成用右手来拿。而且,今天你‘教训’田中老师,偏偏用右拳来捶田中。答案只有一个,你的左肩受了重伤,根本抬不起左手,所以才会如此!
至于我为什么会想到你有隐形眼镜,那是因为你的目光过于呆滞,完全不像属于忍术高手。如果不能解开这迷题,我就依然不能确定你的身份。还好,我小时候喜欢看金田一漫画,记得在其中某案件中,罪犯就是用特制的隐形眼镜来改变眼睛颜色。
我于是就联想到,擅长制作各种小道具的伊贺忍者,要在普通隐形眼镜上做点手脚,来掩盖武林高手独有目光,然后再利用近视镜掩饰佩戴隐形眼镜的现实,这也未必没有可能。所以这隐形眼镜,就成为对你最致命的证据!”
渡边小姐发出阵阵冷笑:“柳生武士,始终是我们伊贺族的大患啊,你现在要把我怎么样?”
神机妙算的我正要说些结束语,忽然脚底一沉,我和渡边脚下的整个地面随即无声无息地塌落了下去。更诡异的是,在我和渡边落下的刹那,又有什么东西迅速在我们头顶合拢,挡住了原有光线,也防止我们跃起逃生。
下降地面很快停止沉落,速度快到我和贞子还来不及用武功自救。四周黑暗中响起口哨,随即在数秒之内,黑棕色石壁上亮起了数十盏灯火。一个中年人在几个,不,或许是几十个黑衣忍者保护下,不知从哪里走出。他带着诡异和得意的笑容向渡边打起招呼:“真没想到,我们学校最普通的老师渡边芳,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极端分子——伊贺忍者啊!”
贞子左肩伤口或许因为刚才突变再次震裂,血水从她单薄的衣襟里渗出,又沿着她那紧捂肩头的手掌指缝流下。
虽然身处劣势,最后的伊贺女忍者丝毫没有屈服,她只是冷冷回应:“德川校长,你的狐狸尾巴,终于在我面前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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