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的闹铃响起,睡眼惺忪的王编伸手按掉了手机闹钟。最近稿件很多,审稿任务很重。昨晚也是到凌晨一点半才入睡。他半睁眼,瞅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皮耷拉下来了就费力地把它睁开,再耷拉下来就再把它睁开。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生动的画面,活灵活现——
十一月的早晨,天气清冷。走在大街上,每一次呼吸都会形成一团团白雾在眼前散开。这种时候,凉的早点是没有人买的。毫不夸张地说,早餐店前排队的人数跟食物的热度成正比。王编瞄了一眼甫达街,径直钻进了“上海风味生煎”店里。生煎是现做的,出锅的速度真赶不上顾客增加的速度。队伍歪歪扭扭的呈现出“S”形。王编加入其中,准备好了一场漫长的等候。
店里的厨房像是一个小包间,下部是墙、上部是玻璃的隔断让店里用餐和等待的顾客免收油烟的困扰。正好这会儿邻墙排队着的都是女士和儿童,王编越过他们的头顶看到老板穿着白褂子、戴着厨师帽一次又一次得掀开硕大的平底锅。面香、肉香和葱香从空气中弥漫开来,诱惑着每一位食客的舌尖——当然,还有胃。
图片/网络“老板,还有多久才轮到我们啊?”虽透着不耐,却仍是温声细语。这音色,比娃娃音少了几分稚气,比绵羊音又少了几分矫揉,清新悦耳。
循声望去,王编的目光落在了一位穿着山茱萸粉大衣的女子身上。她排在他的右前方位置。对,右前方,只是纵向距离比横向大很多。
王编下意识地往前靠了靠。她那亚麻色的长发在及肩处形成俏皮的波浪卷,睫毛长而密,就像是戴了假睫毛。哦,也许是睫毛膏的功劳。光凭侧脸,着实难以分辨。
他想去看个究竟。然而离队之后再插队可不行。这是有损一个文化青年的形象的,也不一定能插队成功。重新排队不可能,那意味着之前的等候就前功尽弃了。
她的形象与他审核的一部小说的女主角甚是吻合。王编很欣赏这部作品,也很歆羡作品中的女主角。
他原地踱着脚,心里琢磨着怎么搭讪这位女子,好让她回过头来。女子往厨房的方向伸了伸脖子,急切的愁绪跟王编是一样的。
“叮铃”一响,老板又掀开了锅,队伍又向前移动了。从撒芝麻葱花开始倒计时,铃一响便开锅。每一个生煎都经过了同样几分钟的煎熬才形成最终的美味。他默想着,暗暗感慨着生煎的哲学。
“谢谢!”那柔和的声音从传菜口传来。她买到了一锅中的最后一份生煎,开心地离开了。
王编转过头去,只见一袭山茱萸粉的背影越来越远,他的脑海里便只有粉色。
“喂、喂,想什么呢?往前走啊!”排在他后面的大爷冲他喊。他不好意思地大迈两步,弥补了队伍中跟前面一个人的空间。
“叮咚叮咚”,手机闹铃再次响起。王编强打起精神,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是闻到了一阵香味,陌生而熟悉。成家后,他基本没有在去单位的路上买过早餐。
他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循着那香味走。见餐桌上热腾腾的生煎,心里荡起了一圈圈粉红色的涟漪。
“愣着做甚?凉了就不好吃了”妻子阿雨说,“按我的经验,你再不吃就该迟到了。”
“看起来煎得不够脆。”他拿筷子夹了一个说。
“真的吗?煎够时间了呀”阿雨说,“那家店的生煎有口皆碑。”
“煎了多久?”
“一百二十一秒。”
抬头的一瞬间,他的视线刚好触及妻子的侧脸。
他忽然觉得,阿雨像极了那山茱萸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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