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树情节/庭选/石丰

官树情节/庭选/石丰

官树情节

文/庭选  图/石丰

我的家乡位于关中平原一个普通的村庄。生于斯长于斯的村民对故乡都有一种难以铭状的眷恋，但在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村子里的官树，那是这个古老村庄的标志，她的树径需要四人合围才能抱住，方园几十里地唯一一颗这么粗大的古树。

她是一颗皂荚树，也称皂角树，是一种豆类落叶乔木，结有带状荚果，长12—37公分，果肉较厚，两面鼓起，弯曲作新月形，早些时候村人常摘皂角用于洗衣，不但去污能力强，还在衣服上留下淡淡的草香味，很受人们喜爱。

官树情节/庭选/石丰

其实，说她是官树，无非就是公家的树，不属于任何一家私人财产，村民共同拥有，共同维护。至于她是什么年代，什么人种植的，已经无从考证，因为五十年前，听村里八十多岁爷爷级的老人说，他的爷爷在世时，官树就是这个样子，按照皂荚树的生长速度，没有四百年是难以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因此，我臆断最迟应该是在明朝栽培，所以，我们这个村庄说是一个古老的村庄，一点也不过分。

官树是一颗古树，也是一颗神树，几百年来庇佑这个古老村庄的人们形成了朴实的民风，无论社会如何发展变迁，民风却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是宽厚、宽容、热心、乐善好施，村里少有争执、打闹，就是现今社会最时髦的离婚潮流，这个村庄的人们似乎与这个沾不上边，一言以蔽之，祖上流传下来的古朴村风，就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着。

官树情节/庭选/石丰

当然了，神树不仅仅体现在这里，即使在解放前社会治安及其混乱，土匪、恶霸横行，当地村民不堪其扰，也是因为村人善心救了方园百里臭名昭著的“乾县四大娃”恶匪之一，为报救命之恩，他在村子的门楼上插了一个旗子，使我们村免于任何土匪的骚扰，村民们平安地过度到全国解放。

四十几年前，官树可是枝繁叶茂，树冠庞大，小鸟成群，是村人盛夏纳凉的最好去处，也是村里开大会、小会的唯一地方，下雨天，一村几百号人在官树底下开会，不会有人淋雨，大人们在讨论着村里的事情，孩子们你追我赶，尽情嬉闹，享受各自的高兴与快乐。

官树情节/庭选/石丰

官树由于树龄超长，树干已经空芯了，就是一些枝干，中间也是空的，孩提时代的我们这些50、60、70后们，经常会搭上人梯，钻到树身里嬉闹，直径1米多的空间，可以同时站立四五个孩子玩耍，用手摸索一绺一绺树干内壁，感受官树沧桑的经历和博大的胸怀。

可现在，由于官树周围铺设了水泥路面，旁边的老池也因干旱常年没水，官树缺乏水分营养，逐渐枯萎了，树冠小了很多，仅有以前的三分之一不到，每年都有好大的枯枝自然掉落，官树底下也没有了昔日的热闹景象，二十多年来没有开过一次会，偶尔有几个老人在树下乘凉、闲聊，再也没有一个孩子会钻到老树的肚子里捉迷藏，老树也像一个孤寂的老人一样年复一年的重复着这单调而又乏味的日子，略显凄凉。

官树情节/庭选/石丰

但是，村里一心向佛的老人，为了感谢神树对村民的庇护，在树下修建了香堂，每到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要虔诚的跪拜、烧蜡、上香，当村里老人西去，儿孙也要在神树前行礼、烧香，一来感谢神树的庇佑，再则期望神树福荫子孙后代，千古不变！这样的执着才铸就了这个古老乡村淳朴的民风世代延续，村子永远平安泰康。

我曾幻想把官树作为申遗项目上报（确实不懂得申遗的条件），神树又恢复往日的枝繁叶茂，树上挂满香客许愿的钱袋，乌鸟成群栖息，整日香烟缭绕，神树的雄伟照片传遍大江南北，游客络绎不绝，喧嚣但不失热闹……可最主要的是老树不再孤单。

我坚信，这个古老村庄的后辈，定有杰出者实现村人的夙愿，古树重现昔日的风光。

                    廷选偶感于新疆2018/7/10

官树情节/庭选/石丰

镇村之宝/献给故乡

文图/石丰

老家的南城门外，有一棵高大威猛的皂角树，在方圆十里很有名气。现在，它犹如镇村之宝，被乡亲们供奉为神树，和老家的南堂庙一起，东西遥相呼应，将老家的风水和气象，调配得福禄寿喜，平安吉祥，人丁兴旺和粮食满仓。

近几年，听说县上有关部门已将此树造册挂名，列为重点古树保护对象。由此可见，这棵神树的稀有、重要和影响。有关神树的年龄或生长状况，我少时问过祖父，据他回忆，他小时候听村上的老人们讲，此树的形状大小，尽管生长缓慢，但比祖父的时代更为茂盛。说明岁月的风霜雪雨，也昭示着它本身的跌宕起伏和历经沧桑。

前天，我和父亲随意聊天，又探讨起此树的年龄。父亲推测，先有人，后有树，根据现有的资料和分析，此树的年龄或来历应在明朝朱元璋时期，距今600多年。

据村民讲，解放大西北时，彭德怀的部队攻打某地，途经老家，曾整修歇息树下几日。上世纪1949年以后，老家村民，经常在树下召开社员大会，听村长或队长训话，或者传达中央几号文件，告诉村民，祖国一派欣欣向荣，到处莺歌燕舞。南方水稻亩产万斤，北方小麦、棉花、大豆、谷子、土豆、高粱等农作物大获丰收，社会主义新中国前途无量，形式一片大好等政治术语和宣传辞令。

因此，这棵与历史巨变且风雨同舟的老树，不但是老家的一张名片，更是当年夏季老婆、妇女、心灵手巧的年轻女子们纺线、浆线、经布、绣花、做鞋、织袜子，以及村民乘凉、扯淡、吃饭、避雨、拉家常、说是非，或者孩子们打砖头、甩包米、玩尿泥、斗鸡、打架、看书、写字、演露天电影等聚集玩耍的好地方。

在神树中间两米多高处，有一椭圆形树洞，高约一米，宽约20公分，是由内爬上这棵神树或者那时在此捉迷藏的必经之地。记得有一次，在几个发小地帮助下，站在他们的肩膀上，从树洞爬了进去。树内一片漆黑，只有头上方大约两米处，露出又一个树洞的光亮，让手抓脚蹬的攀爬才有些眉目。正在行将顺利，此时，突然听到有昆虫煽动翅膀的声响，而且似乎绕着头顶或耳畔。连忙四处搜寻，其实模糊不清，也看不见啥。

那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多种威慑，让我有些恐惧。抬头定睛一看，头顶那块光亮的旁边，悬挂着一个娃头大小马蜂窝。我顿时头皮发麻，紧闭双眼，手脚慌乱，又猛然瞪大眼睛，顾不得磨蹭迟疑，唯有尽快逃离出洞，下树，才知安全所在。谁知上山容易下山难，连滑带蹭，手脚乱用，也不知当时如何迅速抵达洞外。最后，在发小们的再次帮助下，跳落地上，紧张得满头大汗。这时，有几只马蜂已从洞内追了出来，盘旋在我和发小们周围，大伙见状，顿时惊慌失措，几秒钟时间，都便做鸟兽散了。

夕阳西下，鸦鹊归巢；故地如斯，晚霞升腾。年少时，这些无比美妙的旋律和景象，以及熊孩子时代的快乐印记，穿越时空，昭彰生命，链接当下，成为梦里故乡凝固的定格和永恒。

所以，每当下午放学回家，这棵老树，即可成为鸟雀们的乐园。成群结队的红腿乌鸦，铺天盖地，由远及近，从西北方向，掠过老家的田野和村庄，傍晚时分，不期而至，和附近的喜鹊、麻雀、山雀、斑鸠们一起，度过它们自由自在的春夏秋冬。同时，也共同唱响和描绘出老家最为和谐生态、风调雨顺的自然之曲和美妙记忆。

如今，这棵老树，已没有少时印象中那么茂密高大。有村上的九爷告诉我，树冠缩小的主因，是几个粗壮的树干，曾遭遇雷劈的缘故。

今夜，安顿好年迈的父母休息后，打开手机，端详着一批老家的照片，如时光倒流，即刻链接着许多过去的故事和永远飘逝的金色年华。而老家这棵神树，虽然饱经风霜，但却根深叶茂，老骥伏枥，依然顽强生长，守护着老家的祖祖辈辈和子子孙孙。同时，也托举出老家最美的风光和悠久的历史，它也如同夜空中的北斗七星一样，成为老家年轻人梦想出发时，心中最为明亮、温暖、亲近的一个精神象征和生命之根的回归坐标……

                            石丰2017/8/10于老家

官树情节/庭选/石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