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幽绿,雾气蔼蔼,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江湖大派青城派坐落于这壮丽景色的青城山上。
然而昔日人声鼎沸的宫殿阁楼中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清晨初生的太阳无法驱散弥漫在青城派上空的死寂。
堂皇大气的老君阁再无诵经之声,纳气练功的金鞭岩再无行功之人,庄严肃穆的上清宫再无清净之意。
沿丹梯而上,一片狼藉,残肢断臂,鲜血淋漓,状若地狱。
所有的人都死了,惨状各异,但若有江湖中擅于查验尸体的仵作在此,都会赞叹不已,因为他们的死法都是被挑断手脚筋之后被割喉而死。
在江湖之中,挑断一个人的手脚筋再割喉不难,但对于几百个人都做到如此地步,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太阳逐渐高升,琉璃瓦反射出耀目的阳光。
穿过上清宫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淡了许多,蜿蜒曲折的廊亭,奇形怪状的假山,幽静凉爽的水榭,林间浅水之处还有点点荷花,清新可人。
祖师殿前的广场之上,一黑一白两人左右对峙而立,四目相对,气氛肃杀。
黑衣人蒙面束发,古井无波,持左手刀,刀锋凌厉。
白衣人披头散发,愤怒异常,手持宝剑,寒光闪闪。
“你究竟是谁?”白衣人愤怒质问道。
黑衣人依旧默然地看着他,只是身上的杀意又明显增加一分。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我青城派与你有何仇何怨?你竟然如此歹毒,屠我青城满门。”
说时,白衣人手中的剑发出嗡鸣之声,其中蕴藏着无尽愤怒与杀意。
“陆长空,你当真不认得我是谁吗?”黑衣人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砂纸磨过桌面一样,让人听了十分难受。
陆长空听着有一丝熟悉的声音,脑海中迅速回想着,突然他脸色一白,眼中竟是不可置信之色,惊恐道:“不,不可能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黑衣人缓缓解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副满脸疤痕的面容,面目狰狞,可他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当初你杀我妻儿,又一把火想毁尸灭迹,但老天垂怜,为了让我报仇,让我活了下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当初你的妻子可是跪在地下苦苦求饶,你的孩子还是个婴儿呢,哇哇大哭,当时我都有点不忍心,还有你这个废物,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妻儿死于我的剑下,”陆长空渐渐平复心情,看了看敖雨握刀的左手,“右手不能使剑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陆长空收敛了猖狂的笑声,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恨意和杀意根本掩饰不住,“我不知道你怎么活了下来,但我青城派这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和数百年的名声不能这样毁了,敖雨,我的乖徒儿,今天你必须死。”
敖雨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还不等陆长空把话说完,身影一闪,一刀直刺陆长空胸前空门。
陆长空意外地看着敖雨,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的剑法不怎么样,刀法竟然有如此迅捷,但他丝毫不慌乱,侧身一躲,一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长刀,随即长剑一挥,以力劈华山之剑势,竖劈而下,顿时碎石四溅,长剑劈在了大殿的大理石地面上。
而敖雨却已经远在三丈之外,遥遥地望着陆长空:“陆长空,今天恐怕你得比我先死。”
说罢,敖雨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一刀一剑垂立而下,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凌厉的寒光。
陆长空瞳孔缩了一缩,一声不吭,施展连环快剑抢攻而上,敖雨左手刀右手剑,不断抵挡,密不透风,陆长空的攻势已尽,敖雨抓住时机,右手长剑横扫,陆长空一闪,“砰”大殿边上的大理石柱被一剑砍断。
敖雨眼神坚定,一刀一剑带着无数的刀光剑影斩向陆长空,陆长空眼中大骇,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和凌厉的刀剑合击之法,之前的快剑在这合击之法面前简直一文不名。
陆长空已经尽量躲避,但手臂上也被割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就浸染衣物。
敖雨不依不饶,剑法一转,犹如羚羊挂角,轻巧灵动,陆长空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臂被一剑斩下,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随即刀光一闪,陆长空凭借习武多年的意识,右手握剑奋力一档。
那把吹毛断发的宝剑被斩断,同时陆长空发出一声惨叫,敖雨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陆长空远远地飞了出去,撞在石柱上,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鲜血将洁白的大理石染红。
“你,你的武功不可能这么高,当初我...。”陆长空披头散发,绝望地看着傲然而立的敖雨。
敖雨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两行眼泪顺着凹凸不平的脸滴落在地上:“当初你包藏祸心,觊觎我家中财产,以教我武功之名,亲近于我,我只恨我当时被你蒙蔽了双眼,才使我妻儿遭此横祸,我恨呀!”
“呵呵,”陆长空口吐血沫,咳嗽两声,“乖徒儿,你杀了我呀,杀了我你的妻儿就会复活了,哈哈哈哈。”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而死!”敖雨看着眼前犹如败家之犬的陆长空恨恨说道。
青城派上空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和怨毒的咒骂声,这时的青城派更像地狱了。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昔日和美的小家庭再也看不见了,被留下的人遍尝世间的冷漠与孤独。
穿过枯败的树林,走过干涸的溪流,远远看见了一座破败的庭院,敖雨哀伤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步伐沉重地走向只有一棵枯树陪伴的坟墓,缓缓坐下,以往笔挺的背影现在也显得萧索与落寞:“对不起,婉儿,我如今终于手刃仇人,并将青城派上下屠尽,告慰你们娘俩的在天之灵,我现在也可以无牵无挂的来陪伴你们了。”
敖雨倾诉着自己多年来的自责与懊悔,说完后,看了看四周的哀景,拔出长剑,自刎而亡。
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萧瑟的风吹过大地,卷起一片一片的枯叶,只有那枯树犹如老僧坐禅似的一动也不动,墓碑上面隐约可见几行字:爱妻李婉儿及子敖苍于丙午年二月十八亡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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