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边无际。
容若被梦魇缠绕,又梦见老阎君孤独的行走于那片漫无边际的荒漠中。
醒来冰冷的汗已将衣衫浸湿,她起身找了着一条单薄的巾子紧紧裹在身上辗转反侧,仍难以驱散这暗夜中彻骨的寒。
她已无法再入睡,既然如此,只得起身调亮些烛火,点上一支香,合眼盘了腿坐在床榻上调息打坐。
才调了气息,定了神,只听门扉被人扣了几下。
容若忙起身,利索的调亮了烛火,手持着那烛火,打开门闩,开门一瞧,正是野老站在门口,野老沉着脸,瞧了她道:“别出声,利索点,随我来……。”
容若顾不得再加件衣衫,身上裹着那巾子,用巾子裹着脑袋便紧随野老的脚步往庭院外走。
野老的步伐极快,容若见驿仙院落外已是火光蜿蜒,约摸三十多位侍卫戴着佩剑,手持着火把,牵着马驹,站成整齐的两排队列。一名侍卫手持着火把正站在另一人身边为他照着,低头的那人手中正拿着一张图仔细瞧着图上的什么。野老领着容若,因那人背对着二人,只听野老道:“大人,容若带来了……。”
那人听了这才抬起头,一转身,容若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别人,正是从嘉。只见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脚上穿着白鹿皮靴,如画般眉目再次映入容若的眼帘,容若忍不住伸手捂了唇,泪如泉涌。
野老歪了头瞥了她一眼低声道:“还不见过大人……。”
野老见她眼中含泪,用手将她捂住唇的一把扯了下来,容若回过神,略侧了身,忙拭去了泪,语带哽咽垂头向从嘉行礼:“见……见过大人……。”
野老见从嘉打量着容若,心思一转:“我去为大人牵匹极好的驹子来……马上就来……。”
见野老离远了,只听从嘉道:“我自青云宫来此之前,去瞧了若纯……。”
容若躬着身,行着礼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微微抬起眼皮,意识到从嘉离自己近了几步,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眼圈亦发红了。
“她托我把这件东西带给你……。”说着,从嘉从袖中取了件东西,捏在二指尖,容若不敢抬头正眼瞧他,只得摊开掌心,接了从嘉指尖之物,却是一根青云宫使女用来盘发的红绳。
容若接在手中,想起往日若纯在青云宫中待她的过往,将那红绳攥在掌心,又听从嘉道:“临行前她说,她一直不信你是故意而为之,她知道的事,会为你守口如瓶。”
“她不忌恨我么?”容若用极低的声音问到。
从嘉沉吟了片刻,身边的随从已为他牵来一匹高头大马,并低声道:“大人,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只听从嘉道:“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
只听从嘉对身边牵马的随从道:“把你身上的斗篷取下来!”
那随从人高马大,随即伸手解了斗篷的系带,将斗篷递给从嘉。
“不用给我,给她……”。
那随从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容若,将手中的斗篷往她身上一扔。
容若将斗篷抱在怀中,彼时野老也牵着匹马驹从远处疾步走来,又听从嘉对他道:“野老,你既牵了马来,少不得劳动你与我们同去一次。”
说着,从嘉便示意随从:“走吧!”
容若见那些侍卫立马行动起来,纷纷翻身跃上自己的马,已为从嘉照亮了去时的路。从嘉利索的翻身上马,野老虽有了年岁,上马却身轻如燕。
徒留容若一人站在空阔的院落外。
野老骑上那高头大马上,调转马头对容若道:“大人赏你的斗篷,还不披上?赶紧回去……。”
说着,野老又调转马头,紧随着从嘉的马,对着自己马挥了一鞭,扬长而去。
次日卯时,青云宫依旧灯火通明,一夜未眠的子悠用手支着头,听到随从来报:“大人,人都带回来了……。”
子悠二话不说,站起身领着随从来到一处偏僻院落,那院落石牌匾上写着落霞二字,门前站的两名侍卫见他前来,忙行了礼,随从为他推了门,进了院落,又是一道石门,子悠示意二随从止步,自推了石门进入。
石门内那间开阔的堂屋内烛火点的通明,从嘉及数十位侍卫早已候在那处。
众人见他来,纷纷让了开来,堂屋内高高的石台上,整齐的摆放着三具用布裹好的尸身。
从嘉见他来了,忙上前挡住他道:“是青云宫的三个制使,都带回来了……你还是别瞧了……。”
子悠一把将他推开,走到一具尸身旁,伸手将裹尸布揭了,只见那尸身的头已不知去向,徒留一个身体,再掀了布看第二具,尸身的双眼与心皆被剜去,血污满面,第三具尸身双手双足皆已被剁去,心也被挖走,身上现出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其状甚怖。
子悠用手往一具尸身额上一抹,从嘉跑来忙按了他手道:“元神都被打散了,什么都找不着……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
子悠面色煞白,愤怒的将他手甩开,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到一名侍卫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大声问他:“赤奴呢?赤奴呢?是不是赤奴做的?”
那侍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子悠一把推开他,又抓住另一位侍卫大声呵到:“为什么杀人的赤奴你们一个都抓不住!为什么?你们在做什么!!”说着,攥紧的拳头一拳砸在那侍卫脸上,击的那侍卫瞬间倒地不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