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镇的夏夜
江南小镇的夏夜江南小镇的夏夜
江南小镇的夏夜
转眼,便夏末了,可天气却未有一点转凉的趋势。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除了晨跑和晚间散步,我大白天基本出不了门。仿佛一个吸血鬼,太阳照射形成的阴暗分割线把我圈得死死的。其实即使天气爽朗,我也无地可去,无人可找,因为在这里,我几乎没有一个朋友。
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晚饭后的散步时间了。洗完澡,摘下眼镜,晾着一头随意的头发,套一件宽松的睡裙,夹着爸爸的人字拖。就这样,在晚风中吹着,戴上耳机,一边欣赏沿途的景致,一边聆听美妙的旋律。不想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事,此刻,只有我和世界。
我时常会沿着繁荣北路朝右边走去,左边黑漆漆的,我实在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当然,如果天色不晚,黄昏刚退,就着小屋的灯火,可以照亮眼前的路,我便会下楼往左转,走两步就到了一条小河边,河中央横跨着一条短短的石桥,两岸的护栏和树木隔离出一条小道,我在这小道上走着,时而望望河边的绿植,时而看看河对岸有年纪的斜顶住宅。微风拂过,送来阵阵微风,风中还夹杂着中央喷泉溅起的水花沫儿,撩拨着我的长发。路过一个生着黑锈的大铁门时,还会传来几阵厉声的犬吠。那叫声叫我完全失去了一个爱狗之人的自信,迅速打消了过去爱抚它们的想法。一般这种忠诚的大型犬是不可能轻易被一个陌生人驯服的,我只得敬而远之。
可即便往右边走,也要经过一小段没有灯光的夜路,我一边提心吊胆着,又一边若无其事地避开那些看起来有“危险性”的人。这中间有一座桥,它是一段很普通的拱桥,可是夜景却很不错。站在桥边上远远望去,稀散的乌云和半暗的天,加上隐隐约约的一轮弯月,几颗星星的点缀,宛如一幅充满诗意的水墨画。映在水中,水波微澜,像是被眼前景色撼动一般。水天相接处是远方星星点点的霓虹,明暗相得益彰。眼前此景,刚刚好。
再往前走,便开始有了稀疏的路灯,路灯泛着黄光,时而会引来一些喜光的小飞虫,更添了几分生活气息。这路灯起始处是一个分岔路口,前面又是一座拱桥,桥下还泛着一叶扁舟,倒时常会激起我“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的冲动。
过了拱桥有几个工厂,这些工厂整日混杂着机器运作的声音,大型卡车的鸣笛声震耳欲聋,可是在这边常住的居民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噪音,可以旁若无声,这让我有些惊异。不过那只是我晨跑的好去处,因为行道树比寻常的地方密集,可以替我遮挡初升的太阳。那儿夜晚寂静地让人发慎,所以我会在拱桥前右转,这就到了我最喜欢的一段路了。
它是这个小镇最精致的一部分,房屋和长廊的外墙上养着一些花草,高低不齐,用木盒子仔仔细细装着挂在墙上,有种不规则的美感,为小镇增添了一分古朴。听说欧洲每家每户,不管有钱没钱,都会在房屋里外养上一簇簇鲜花。我想,有生之年,一定要到那里去看看,花前午后,感受那份静谧与美妙。
此外,长廊边建有一个茶舍,口渴的行人,纳凉的老人都可在这里接上一杯凉茶。每每闲散到这里,我都可以感受到一股浓烈的人文关怀。这时,我会在附近一个露天“剧院”歇一歇,只要天不下雨,每晚都会有一些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们三五成群地赶来,一起坐在背后养着花草的红漆色长椅上,一边看着古老的抗日剧或历史剧,一边谈笑风生,还时不时拿着蒲扇扇扇风,拍拍双腿旁的小蚊虫。不过,高度近视的我眯眼看着眼前的幕布实在费劲,所以,我喜欢看那些人。中年男子们喜欢站在最后面,或双手叉腰,或环抱胸前;还有些喜欢佝偻着身子坐在长椅上吐着烟圈。老爷爷们大部分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看着抗日剧,偶尔讨论上几句;还有一些稍年轻的女子,时而轻推着摇篮,跟旁边的朋友小声呢喃,说着我听不太懂的方言,大概是捞着诸如今早宝宝又吐奶了,或丈夫昨晚工作到很晚之类的家常吧;旁边还有一些阿姨踩着舞步互相切磋。
歇够了,我还要往前走,这儿的灯光更加稀疏了,马路上一段泛黄,一段漆黑。不过放眼望去,右边的原野还是碧绿碧绿的,只是在微弱的灯光下,不如白天那样绿得抢眼,倒是少了几分油腻,多了几分清新脱俗。走完这段小路,我的歌单基本循环一遍了,我也该原路返回了。
若偶尔妹妹愿意陪我出来走走,我还会拉着她继续走到高架桥下,在暗暗的角落里跟着广场舞“大妈”们的步子自娱自乐。
就这样,我的散步旅程结束,回到家,回到外面的世界,回到别人的眼中。
每个夜晚的这一小段时间,是我唯一和这个小镇亲密接触的机会,也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了。望望天,看看地,我就很满足。即使有时无风无月,星河黯淡,飘着细雨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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