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来我梦里了

作者: 李囹圄 | 来源:发表于2020-04-28 09:24 被阅读0次

    又梦到他了。

    模糊地记得梦里是情人节,他送了我一个包裹。

    拆开全是信件,牛皮的信封硫酸纸,大大小小铺满了桌子。

    其中一封里是他写对我的印象,有句话好像是:我总觉得每个人都像一盘磁带,有A面也有B面。而你的AB面是相同的,无论我什么时候想起,都会产生兀自的温柔。

    醒来才发现是梦。

    望着天花板时时不肯起床,整个人还是朦朦胧胧,只有一句话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他只说要走,却不提归期。

    其实早该意识到的。

    梦中信笺里是满篇的蝇头小楷,哪像男孩子的手迹。

    换做四年前做了有关他的梦,必定一个周内都会在课上偷笑不止,遇见他也得调侃两句“那天梦到你啦,你在我梦里是个猪头”;现在只觉得梦里吵闹,连欺骗的话也不舍得对自己说了。

    什么时候起,关于这个我暗恋三年的男孩的梦于我已是噩梦。

    情窦初开,心动的理由往往恶俗又简单:他穿白衬衫很好看、三分篮投得很准、学习好、握笔的右手骨节分明。

    跑操时借着操场的拐角偷瞄他,擦肩而过后满眼都是他空荡飘扬的深蓝色校服裤管。

    高考后和他表白,路灯下的梧桐树都羞得敛了叶片。

    许清源踢踢脚边的碎石,像拒绝所有人那样拒绝了我。

    我说,你是我18年来最喜欢的男孩子。

    他说,你是隔壁班的,会写毛笔字的女孩子。

    张爱玲说每个男人都有两朵玫瑰,许清源倒是像我的晴天,他走以后我的每一天都阴雨连绵。

    但我那时不懂,只是沉迷在自我感动之中。又或者是在遇到一个很惊艳的人之后,很难对后来人产生同样的感觉。

    “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他是因为下雨不来。”

    大学都快毕业了,身边的朋友早都成双入对,而我就像洗好后晾晒的高中校服裤,独自在风中飘荡,孤单又迷茫。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就像在车站等一艘船。

    和勺子聊天。

    勺子原名汤驰,计算机系理科宅男,我俩这么多年能保持友谊,多半都要感谢我的宽广胸怀。

    我说小时候爱看《我是特种兵》,对里面一个犯罪团伙头目马云飞记忆非常深刻,他剃着光头,躲在人质后面,绝望又痛苦地对妹妹说,这么多年了,怎么都不记得来看看哥哥。

    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杨烁。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他扮演的《欢乐颂》里的小包总,被全网嘲“油腻”,上《爸爸去哪儿》还被质疑教育方式有问题,已全然没有马云飞时期的狠厉痞气。

    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我的心都要纠两下,但我没有对此发表过一丁点的评价。

    在你身居高处时驻足仰望,在你身居低谷时保持沉默,这是一个长情的人能给的最后的温柔吧。

    而我的喜欢其实能持续很久,比如杨硕,比如许清源。

    朋友说你是过于长情,我说我以为这是人之常情。

    我问长情不好吗,他答不好,容易累死。

    我砂锅大的拳头在屏幕对面握紧又松开。

    想来他说得也对。

    有几个人能在无数深夜为高中时代那个爱而不得的人辗转反侧,有几个人能因找不到最合适的那个人而坚持单身,为了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斩断可能的情丝。

    暗恋的甜变质成爱而不得的苦,在经年累月里让我每每想到都会心里一沉。

    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青春时代的爱恋是最美好的,就像是喝了一杯香槟微醉的感觉,双脚踩在棉花上,晕晕乎乎,心跳快得不得了。

    有时我甚至怀疑高中时是否喜欢上这样晨光雨露般的男生,仿佛想到他窗外就连阳光都灿烂几分;可为什么梦里总是一片昏暗,留给我的只是伸出手却抓不住的怅然。

    就像室友说的,你在梦里见到他,就要在现实里离他远远的。

    可能是我那时太年轻,不懂得什么叫爱,听到熟悉的曲子还是红着脸躲开,在日记本里记下朱生豪的“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也可能是我变得成熟又世故,觉得爱你胜不过爱我自己。

    这暗恋的微醺,就让岁月的茶解了吧。

    作者:李囹圄

    我写作,因为这是我活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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