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
——三毛
1.
昨天下午,又重读了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
当我合上书的那一刻,抬头看窗外,一轮红日在黄昏中缓缓下沉,天空被染尽了血色的苍茫......
我仿佛听到到撒哈拉沙漠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浪漫的风沙一浪接一浪涌来,单调而美妙的驼铃声在诉说着那些遥远而神秘的故事。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每想你一次,天上掉下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
记得少女时代第一次看到这本书就被这两句话惊艳到,特别羡慕她的自由、洒脱、敢爱敢恨、浪迹天涯......
岁月匆匆流逝,当年天真烂漫的少女也终于为人妻母,撒哈拉沙漠的风沙化作了每日手中的羹汤,浪迹天涯的梦想变成日复一日的工作,浪漫的爱情故事也变成了柴米油盐。
我不禁感叹:我们女人为什么成不了三毛那样的人?
2.
当年的三毛数学很差,不喜欢学校里的课本,经常逃学。
回想起来,我也有过逃学逃考的经历,在某次化学考试中,面对一大堆看不懂的化学元素,内心痛苦不堪,莫名奇妙就离开考场了。
我骑自行车沿着河道走了很远很远,看过黄昏的落日,看过波光粼粼的河面,看过孤独的飞鸟,邂逅一场大雨,然后落荒而逃......
我以为逃走之后就是海阔天空,我以为逃走之后就是漫天的自由,现在才明白当时的自己仿佛在一个偌大的黑乎乎的口袋里,找不到出口在哪里。最后还是被抓进那个口袋,经历了一场叫做“高考”的人生选择题。
然而三毛逃学最多的是去读书。用她的话来说“学校可以滚,但书不可以不读”。以致于后来退学,她读书,学习钢琴和绘画。她是为文学和艺术而生的,她很早就明白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在遥远的沙漠 ,在未来的天边 ,在日益坚强的心底......
3.
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三毛那样的人?因为我们不认识我们自己。
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地球的肚脐眼”的美丽的地方,它就是古希腊的雅典。在雅典的郊外有一座著名的的而费神庙,有一根石柱上上赫然刻着几个大字“人啊,认识你自己”。
我不知道三毛是否去过这个地方,但是她能够认识她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努力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三毛和荷西的旷世之恋让我们感动,我想每个女人都羡慕三毛拥有那么一个完美的爱人,因为爱,他义无反顾地跟她奔赴撒哈拉,成就一段旷世奇缘。
记得荷西让她跟他一起走,去他工作的海边,三毛拒绝了,她执意要去她心中的撒哈拉沙漠。即使她很爱这个男人,她也会坚持自我,坚持自己最初的梦想。
然而现实中,很多女孩因为爱情远走他乡,放弃自己的工作和梦想。
我的女友小A当年毕业时候放弃了大城市外企的高薪工作跟着男友回到对方的家乡,男友厌倦家乡单调的工作和生活,北上创业,她也同去。一切从头再来 ,等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时,男友创业失败又要返回家乡 ,她不得不放弃已有 的事业回到那个四线小镇。
多少年后再见面,她已经变成一个在公开场合可以袒胸露乳给孩子哺乳的中年妇女了。
多少女人走进爱情后忘记在自己也是一棵独立的树,而是活成了一棵蔓藤,失去了向上攀爬的力量。
多少女人走进婚姻后忘记了自己内心的需求和喜好,变成了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而三毛说:“有一个伴侣,固然是一种幸福 ,可是人生还有其他值得我去付出和追求的东西。 ”
4.
记得三毛结婚时候,荷西兴冲冲跑回来说送给三毛一个结婚礼物,当时我就猜想是一束花?一颗钻戒?一把车钥匙?一把房门钥匙?
结果揭晓:竟然是一副完整的骆驼的头骨。三毛欣喜若狂,和荷西手牵着手走路去结婚了。
廖一梅曾经说过,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 ,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荷西了解三毛,他懂三毛的欢喜和忧伤,了解三毛的浪漫和洒脱。
我们总是渴望浪漫,我们以为一克拉的钻戒是浪漫,满屋子的红玫瑰是浪漫,烛光晚餐是浪漫......
我们以为的这种浪漫是大多数人的普遍共识,仿佛结婚必须要有璀璨的砖石,浪漫的玫瑰,豪华的婚礼,海边度假......
而三毛的浪漫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在撒哈拉沙漠看风沙,一起去捡棺材木做成家具,一起去捕鱼去菜市换钱......
当我们活得和芸芸众生一样,困囿于世俗当中,我们当然成不了三毛那样的人......
5.
年轻时候困惑,为什么我成不了三毛那样的女人。
当我步入社会,为人妻母,才渐渐明白三毛是真正的非主流,我们很难感同身受她的情怀,无法真正理解的处境。
然而我却又羡慕她的不羁,羡慕她不为世事所羁绊。
我多少次想象着自己能撇清人情世故的牵连,挣脱迎来送往的羁绊,放下功名利禄的欲求,像三毛那样浪迹天涯,红尘滚滚?
然而处于主流中的我们有自己的社会角色要扮演,有我们的社会责任要承担,我们是“现实主义者”,我们为了现实生活的安全感而投身于人情世界的纷繁复杂。
我想起了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叫西西弗斯的人,他为了跳出生命带自然规律,不惜对死神耍手段,最后被发现,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块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我们现实中的每个人都肩负重任,仿佛那块巨石,这个巨石可能是生存、财富、功名,我们甘愿含辛茹苦、推动巨石不断攀爬,征服迎面而来的一个一个山顶,我们一次一次接近自己的目标,我们一次一次挑战自我。
三毛有我们艳羡的无拘无束,但我们也有她难以企及的天伦之乐。
她如明月般清亮、如闪电般纯粹,但我们如野草般坚韧、如蝼蚁般顽强。
成不了三毛那样的人的女人们,我们在滚滚红尘中摸爬滚打,我们明白了什么是成长,明白了我的爱在哪里。
在岁月里,在天边外,在有一天,我们勇敢坚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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