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中午的时候,朋友小曼在群里说:“我在等我妈妈,她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醒来。”
“我昨天赶了一天车回到老家,这是她第二次脑溢血手术,不知道她会不会丢下我。”
那时,当初毅然远嫁的她忽然像个孩子,那样弱小,生怕会离开母亲的视线。
看到“脑溢血”三个字,我想起了刚过花甲之年就去世的祖父。那一天午后他抽着自己种的旱烟叶去邻居家串门,忽然就从椅子上跌落,昏迷三天后便去世了。
沉默良久,我发去一句:“祝平安!”朋友们也纷纷发去祝福的话,希望早日康复。
气氛多少有些沉闷,随即再无人说话。
今天中午大家问起:“老人怎么样了?”
她平静回答:“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来。下午切气管,维持生命体征。第二次脑溢血手术,没有办法。她也才57,谢谢大家,勿念。”
父亲四十多岁不到五十,高压已经140。
父亲的一位朋友,四十多岁,精明强干,因为高血压去世。
这些当然都是现实的事例,足以说明生命的脆弱。
也是在中午,另一位朋友告诉我:“我刚回家看了外公,食道癌加胃癌,过几天手术。”
随后我们聊起故乡陇南,聊起诗歌,再也没有提起疾病。
静下心想想,其实死亡是所有生命不可避免的结局,我们恐惧,我们悲伤,但它还是汹涌而来了,夺走我们身边的人,最终夺走我们自己。
悲观主义者说:“太阳从升起就开始落下,生命从开始即走向死亡。”
但在死亡到来之前,我们还拥有许多称为回忆的时光。
我记得祖父去世之前藏在柜子里的苹果,记得他每天清晨会在火盆边煨上罐罐茶,然后用沸水烫一个生鸡蛋,加上糖给我做早餐。
我记得祖母去世之前眼睛几乎已经失明,严重的糖尿病使她的身体日益萎缩,只有回忆无比清晰,她会说起多年前送我去医院的那些日子,那时她还很年轻,照顾我一整夜也不会疲倦。
我记得曾和我一起放过牛的丁丁,他在异乡打工,煤气中毒死去,只有一盒骨灰被他母亲带回来。
他们已经离开很多年了,但我觉得他们昨天还在,今天只是远走他乡,在未知的地方生活着。
因此,如果死亡必然到来,就让它轻一些,再轻一些,不要痛哭着企图去挽留,悄悄放开手,让他走吧。
你知道,即使无数个开花的季节过去,你也依然会想起,并期待着在另一个世界的重逢。
一切,都会如你希望的那样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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