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169处理衣服

篱落疏疏月又西169处理衣服

姜寒云望着眼前这一堆衣服，无比的焦虑。这个时候，她愈想念母亲、想外婆、想三舅佩武，想乔远寒。她太希望有个肩膀让自己靠一下，只一下，可是没有啊！

姜寒云不自觉地叹息。她不知道，自己今晚会住在哪里？可她必须给这堆衣服找到存放点。冬天的阳光慵懒地撒在这间不足八平米的库房里，库房的四角悬着蜘蛛网。冬天的风把蜘蛛网吹得晃动着，一只蜘蛛在晃动的网上爬向有阳光的地方。

姜寒云望着这只爬向阳光的蜘蛛，捋了一下鬓边的发丝。她想起自己经历过的艰难岁月。那么难的日子她也回到了西安；身无分文的时候，她也熬了过来。现在自己还有不到二百块钱，还有这一堆衣服。

姜寒云又想到自己与乔远寒都在西安。也许在人流拥挤处，她微微转身，就可与远寒重逢。她心底又充满了希望，她认真地整理衣服，把同款衣服放在一起，塞进包里。

老板是做批发生意的，积压的库存定是当年批发量不好的款式。有的同款衣服就有二三百件之多，只不过颜色不同。

“好了吗？快点，快点！把这些能带走的全带走，免得我点火烧了。”老板娘在库房门口催促着，她给姜寒云扔了几个大的包装袋:“装这里面。”

姜寒云本来只想整理一百多件就行了，她按四十块钱平均价算，减去卖不出去的衣服，自己的两个月工资就差不多了。她听老板娘这样一说，又觉得好端端的衣服烧了可惜，便把款式还看得过眼的衣服都装了起来。

姜寒云整理好衣服后又不禁苦笑。她想起，乔远寒拽着自己在青年街看人家如何卖衣服的情形。远寒那时就预见了自己的现在么？她又摸了摸口袋里的一百多块钱，她自己必须有住处，衣服才有存放处。

这时候李师傅走到了寒云身边，他拽了一下寒云，指着自己身后的板车。他把寒云整理好的衣服包搬到了板车上。

“师傅，这么多衣服放哪里？”姜寒云看着李师傅。

李师傅的手往外面比划着。姜寒云只好帮李师傅挪完了衣服，她扶着衣服，李师傅拉着板车。李师傅把衣服拉到一个逼仄的通道里，这里原来是一个裁缝在裁裤边。

“师傅，我们把衣服放这里？”姜寒云再问。

李师傅拿出口袋里的笔和纸:我老乡家里有点事，回去五天，你把衣服先放在这里处理几天。我又找到新的工作了，老板答应借我库房用，可以放你的衣服。我们把衣服搬完，你去鲁家村租间房子住。等衣服卖的差不多了，你再上班。

姜寒云感激地看着李师傅，在纸上写:师傅，谢谢您。

李师傅向着寒云摇了摇手，他帮寒云给裁缝铺里放了一些衣服，又往自己工作的新地方挪了一部分。

姜寒云和李师傅把衣服挪完，才在鲁家村租了一间不到五平米的房子。房子里的光线极差，即使晴朗的日子也是黑漆漆的，但房租低，一个月只有一百块钱。她考虑到自己只有一百多块钱还是租了下来。她把棉衣铺在床板上，晚上也只能盖着棉衣睡觉了。她觉得自己好歹有了住处。

姜寒云的衣服款式太过单一并不好卖。裁缝铺里还放着缝纫机和锁边机，逢着要裁裤边的人，她也给人裁裤边。她把裁剪裤边赚的钱，都放在缝纫机的抽屉里，表达自己对老板的谢意。

这些衣服款式太过单一，顾客只是在外面瞥一眼便抽身离去。姜寒云连着两天只卖了五件衣服，且卖价极低。她觉出做生意的艰难。她下午早早关了门，在李家村里转悠。她走到一家店前，看店门口贴着大处理的字样，里面的衣服全是明码标价。路过的人觉得便宜，都往店里涌，她们只挑适合自己的号码并不搞价。

姜寒云忙坐车到了书院门，她买了毛笔，墨汁和黄纸后回到住处，写下赔本处理，概不还价的字样。她给衣服明码标价，棉衣卖六十，风衣卖五十。

第二天姜寒云早早去了店里，她给每件衣服上都贴好价格。这一天店里人流不断，她处理掉了五十多件衣服。李师傅还从库房里给她拉来了一百多件衣服。

直到第四天，姜寒云处理掉了二百多件衣服。第五天，她把衣服的价位又适当调低，她觉得能多卖一件是一件。下午，下起了雪，街上的人流量少了许多，她只卖了二十多件衣服。

姜寒云考虑到老板明天会回来，她早早地收拾衣服，把衣服装进六个袋子里。下午五点半，雪下得纷纷扬扬，她一次提两包衣服回住处。

两包衣服初始提着并不是很重，可越提便越重。到最后，姜寒云觉得自己提着两块巨石。

姜寒云提第三次时，漫天的雪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她不敢抬头，觉得呼吸都困难。她额头上的汗珠儿一滴滴从眉梢，眼角往脸上流淌。街上的人都蜷缩着身子，嘴唇冻得青紫，她满脸通红，全身都是汗水。

姜寒云提最后两包衣服会时不时停下歇一会儿，她边擦拭汗水边大口地喘气。她一旦提起衣服就想着快点回住处。下雪天路滑，她走得太快，不小心摔趴在地上。她趁机歇一会儿又倔强地爬起来，揉揉膝盖继续往回走。

姜寒云回到住处，直接仰躺在床上喘气。外面下着雪，房子里暗的像到了晚上一样。她打开了房子里的灯，想着给床上再铺两件棉衣却无意间发现，靠着床的那堵墙上有血迹。她惊呼了一声，在房子四周看着，在另一个墙角也有血迹。

姜寒云跑下了楼。房东正在在楼下打着麻将。

“阿姨，我发现，我的房子里有血。”姜寒云吓得脸色苍白。

“我们这里的房子都租二百的，我为啥租给你一百？在你之前住了一对冤家。两口子打架，男的没有轻重，下手太狠，把自己媳妇弄死了。”房东边揭牌:“人死如灯灭，没啥害怕的。”她说着指挥旁边看麻将的一个肥胖男人:“二宝，你上去给擦了去。”

姜寒云听到“二宝”两个字，吓了一跳:“不用了，我自己擦。”她再进房子里总觉得阴森森的，好像有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自己。

姜寒云又出了门，她想重新再找间房子，可别的房子房租都在二百以上。她想节省钱还债，还是凑合着住吧，反正自己只晚上睡觉。

李家村街中心的摊位已经排满，姜寒云一时间没有了卖衣服的地方。她想到了青年街，她和乔远寒无数次走过那条街。星期天，她一大早提了两包衣服，坐车到了长安县。她在青年街给自己占了一个摊位。

冬天的风真冷，像刀子一样在姜寒云脸上划过。她想起外婆总说“下雪不冷，消雪冷”，路边还有残雪，集市上的人很少。她搓着手，跺着脚。

姜寒云摊位旁边的妇人也是卖衣服的，妇人的摊位旁边有个女子在看着衣服。妇人给女子介绍着:“我的衣服是从康复路进回来的广州货，不是李家村那些小作坊加工出来的烂货。”她暗指寒云明码标价的衣服。

姜寒云不想跟妇人争执，她仔细听着妇人如何卖衣服，才觉得自己的销售技巧太差。她觉得自己的衣服款式太过单一，没有吸引人的式，要把这些衣服处理完，须得搭配好看的衣服才行。

姜寒云对妇人提到的康复路突然有了兴趣，她这些天处理衣服也有了两千多块钱。她有了进货的资本，她觉得自己也该去康复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