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无缘

我跟两只小泰迪住在一起，还有我妹妹，2人2狗蛮开心自在的。但是有些事情提不的，如果哪天妹妹拿些陈年旧照中的猫来回忆，我必定是要暗自神伤一番。自小到大，我们家养过有五六只猫，前几只都是公猫，大多都是养了一年左右，还有来几个月甚至是几天的，唯有最后一只是母猫，也是养的最久的，大概有两年吧。

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家风水应该是跟猫这种治愈系生物的气场是不太合的，我们家的猫几乎每一只的下场都挺惨，有被妈妈硬生生遗弃的，有出了馋死自行车轮下的，有误吃了老鼠药病死了，有离家出走的，还有天天半夜出去玩突然有一天就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每一次都是一次伤心的体验。

小时候妹妹喜欢猫，每一次养猫都是她纠缠着妈妈要养猫，她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小玩伴，任她蹂躏，但理由很堂皇，抓老鼠。我家住的是一楼夹层的屋子，老鼠挺多的，每一次妈妈拗不过她，便去外面弄只小奶猫回来。每一只猫都有它们的特色，但是会因为我的刻意忘记逃避伤痛，记忆会有所混乱。

第一只猫取名来利，我取的，是一只灰黑色的小土猫，大概那时候我们还是小学，很多印象我不太记得了，但是作为我们家第一次来的小伙伴，自然是很受我们的喜爱，我们经常跟他玩耍，观察他的神态，逗弄他。平日里吃饭他总是躲在我们的椅子下异常紧张，若是我们开个家庭会议或是一家四口聚在一起闲聊他一定是要霸占在最中间的位置已示意他在家里的霸主地位。我们最喜欢在上下铺的小床边用淘汰的背带弄个小吊床强放他在里面彷徨，妹妹还经常把他五花大绑在客厅的茶几上，他一开始会挣扎嘶吼，但真的是喊破了喉咙都没人理他。最后他竟然认命了，不知不觉就着捆绑的姿势睡着了，看着特别好笑。到了第二天再去客厅找他，只剩下一堆绳子了，早被他挣脱。

来利为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但也做了不少让妈妈生烦的事情，比如他不太会自己上厕所，总是到处胡乱大小便，妈妈受不了了扔了他三次，最后一次把他扔到离家有点距离的废弃的制衣厂去，那一带都是制衣厂，我跟妹妹强烈反对但反对无效。后来我妈妈跟我们说来利放在厂里我们还可以去找他，于是她骑自行车载我们两个人去，妹妹在厂外远远喊了一声“来利！”边听到一个沙哑得几近只是喘气的猫叫声，然后从黑暗的厂里往我妹妹方向狂奔，一人一猫相聚，场面十分惨烈。后来妈妈也看不下去了，决定把他带回家，并声称再也不会遗弃他。来利回来后跟我们继续没羞没躁地过着日子，没多久在一个清晨里过马路的时候被自行车撞死了。当时只道这个消息我震惊了，沉默了好久，不像妹妹哭得肝肠寸断，是因为我始终觉得这并不是真的。但是很久以后发现这并不是妈妈的一个恶作剧，便悲痛起来，阴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年幼的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里少了一个活泼可爱的玩伴是会怎样。

万利来到我家依然是得益于妹妹对猫的执念。万利是一只橘黄色的小公猫，我们都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刚到我家的时候他有点胆怯，并不敢乖乖待在我们跟前，把他一放出来他便“咻”地多到了我家储放面粉、粽叶等一堆杂物中去，躲在里面怎么也不肯出来。我们就只好把猫厕所放在离那边不远处，把猫食也放在门口，等他愿意什么时候出来就出来吃。基本上他都是在晚上熄灯以后才会光明正大地出来溜达，熄灯后经常会听到他在他的后乐园里翻弄出各种声响，这时候去上个厕所没准还能看到他在一大捆等人高的粽叶中，四肢张开奋力往上爬。后来万利熟络了胆子总于大一点，也总喜欢跑到门前的大树去爬树。一开始只是爬几下，还在我们伸手可触的位置，但他锲而不舍，每天在家里疯跑，从第一个门奔出去，从第二个门串进来，再从第一个门奔出去就顺便跑到大树前爬几爪，爬到极限了再高高跳下来。他的高度也一次又一次地刷新自己的极限。后来他真的爬上去了，反而不敢下来了，在树枝上胆怯地看着地面喵喵直叫。我们在下面也急的只能不停地给他鼓励，最后还是靠这个爬树小能手一点点在时间的推进下战胜了胆怯一点点下来。

因为来利的坎坷身世，我们大概都觉得亏欠，所以这种想要补偿的心喝做法都放到了万利身上，特别是妈妈，简直是从来利时期的后妈变成了万利时期的亲妈。除了不再表露出任何厌烦的态度，还经常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对话。万利平日里喜欢追着妈妈在拖地的拖把头走，远远地埋伏在床底，又猛地扑出来，妈妈把拖把往他的方向作势推几把，反倒是吓飞了攻击途中的猫，转头灰溜溜逃走。有的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头顶会传来几声轻轻的叫喊声，抬头一看万利站在高高的木床柱子上居高临下地看你。有的时候他去抓蟑螂，跟蟑螂在家里追逐了一圈，最后用庞大的身躯把蟑螂压在了肚皮下竟然不得知，维持着趴下的姿势四处顾盼，最后一起身静静蜷缩的蟑螂又迅速起身奔跑，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赶。万利无忧无虑的一生啊，为何竟也是不得长久，最快乐的时光也仅仅只是过了大概一年，万利因为误吃了老鼠药生病熬了几天便去了。

又是一次全家陷入失去成员的悲痛好一段时间无法自拔。妈妈甚至气氛地跟妹妹说不要再让她让猫，养了那么伤心，她发誓再也不会答应任何养猫的要求。于是这次妹妹也闭口不提猫，忍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有那么几年吧，不太记得，因为家里鼠患甚忧，妈妈也就答应了妹妹抓紧时机提出的养猫要求。这次这只猫并没有取名字，或者说来不及取名字，他一身白黄相交的毛发，长得异常漂亮，哪怕他血统平凡。姑且叫他老三，那时候我已经高中住进了全封闭的寄养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对老三的印象并不深刻。老三刚来没多久就得了病，没找出什么原因，在妈妈的各种土方子下熬了三四天也就一命呜呼了。这意外来得太快，快得还来不及让我们跟他建立羁绊，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也有无限的叹息。

老四也是一只浪子般的黑色土猫，他是肩负着为我家除鼠患的任务而来。由于这时候我家已经被老鼠困扰得没了办法，所以妈妈对于养猫的忌讳也就不那么强烈了。老四也没有名字，我们总觉得不取名字，将来那一天家宠的离去会因此而减去一些悲伤。老四跟大多数公猫一样调皮，爱出去浪，每天晚上都要在我们关门以后从些门缝窗户猫着柔软的身躯投入到黑暗的街头寻找他的同伴。我家一楼有一个窗户以前是装空调的，因此有一个窟窿，哪怕窟窿很小，他也能从那个洞口爬出去浪，跟越狱似的。一开始他每天在外面玩，我们家晚上要关门了我妈或者我们对着在树下或者其他车子下游玩的他呼喊一声：“猫，回家”他便立马狂奔回来，后来我们晚上再关门，他便准时往那个窟窿创爬出去，抓了几次现行我们都会把他抓回来，稍一不注意他就在窗外跟你打招呼了。后来我们用木纸板把那个窟窿给堵住，他一样能掀开纸板继续钻，再后来我们加强了防固，他出不去了，最后从我们家二楼的水库连接着老虎笼的缝隙中沿着水管而下。那身姿真的矫健完美，自从他学会了这一招以后也很少爬楼梯上下楼了，基本都是沿着水管自由上下。

老四也做过不少坏事，比如在把没盖盖子的米桶当作是他的厕所，在里面尿尿，屡教不改，最后逼得不爱盖盖子的妈妈硬是养成了盖米桶的习惯。他的结局比前面几个猫兄弟好，作为一只有着家庭的浪子猫，在我们每次的隐隐担心中都找到了回家的路，都会在天亮之前安然到家。在某一个晚上，老四走了以后第二天并没有回来，第三天、第四天，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们估计他是被母猫勾走了，又或是跑得太远了找不着回家的路。我们出去找过他，那几天天天出去四周找，老四没名字，我们便一直喊着“猫！猫！猫？”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渐渐接受了老四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的事实了。

老五来得时候，其实挺意外的，当时我已经在外地上大学了，妹妹也要跟着我出去。我爸是不住在家里的，我们怕妈妈一个人在家寂寞，于是都在劝她养只猫做伙伴，顺便抓老鼠。妈妈内心也有点心动，于是弄来了一对姐弟小猫，很可爱的小猫咪，一黑一黄。其实黑色的有点丑，是母猫，黄色很精灵的是公猫。两只猫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就是打架，从爸妈的房间打架一路滚到客厅，从客厅打架打到楼下。我放假到家的某一个寒假，每天青陈都在它们的打架声中被唤醒。如果什么时候突然觉得很安静了，跑道他们最爱蜗居的地方看看，两只小奶猫脸上都挂着彩抱着对方深深入了眠。可笑又可怜。

过年了，妈妈在地方铺了一大块白色塑料纸，在斩开过年备用的已经煮熟了的鸡鸭鹅。于是两只小奶猫便虎视眈眈，分别围着正中央的妈妈开始走起了猫步，就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偷吃。后来妈妈一个人实在是照顾不过来两只猫，便把其中的一只公猫送给了别人，留下了母猫。这只母猫也是超级温顺，从不做坏事，还很喜欢妈妈，经常会跑到妈妈背上去示爱，妈妈半夜起来工作，她也起来跑到一楼去陪着妈妈，在她身边玩耍或是伏在一边安静陪伴，我起来上厕所看到过几次，哪怕背后是万丈的黑暗深渊，近在眼前的画面仍然温馨无比。

老五在家里生过两窝猫，其中一次是在一个寒冬夜里，妈妈说她半夜听到小猫叫，起来一看老五躲在衣服里生产了。家里没法养那么多小猫，特别还是在寒冬里，很难养活，妈妈有的时候性格古怪有的时候也会狠，她半夜就起来把那些小猫抓起来遗弃到离家有好几幢楼之距的长堤边去，妈妈说当时老五看着她，眼中带有哀求，但她最终无法改变谁的命运。

老五陪伴了妈妈居然长达两年的时间，在我们都侥幸一位老五可以打破我家猫无缘的魔咒的时候，老五不知道怎地开始胡乱便便，被妈妈扔了两次，她都自己找到路回家了。妈妈也接纳，到了第三次的时候，我跟妹妹听说了都忍不住埋怨与批评，妈妈当时海乐呵呵地说如果这次她回来就以后再也不抛弃她。

老五最后没有回家，迷失在她自己彷徨绝望的陌生路中。我们都期盼她能在流浪的日子里过得幸运，不敢想象她可能会遭遇的某些不测。有过那么几声猫叫在我家门前，我妈都以为是猫回来了，急忙出去一看，不过是些过路的也猫。偶尔看到一个背影酷似老五的猫，我妈也去喊，可惜这些猫都是淡然从容地继续前进。

去年曾经有一个机会，我可以领养一只刚出生的小蓝猫。后来因为妹妹带着两只狗狗的到来让我不得不放弃了在房间里多收留一只猫的想法。我不知道为何小时后明明是妹妹的心头好长大以后竟然变成了我的执念。曾经看过有一句话说的是，喜欢狗的人都是渴望被爱，而喜欢猫的人都渴望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去爱，我深以为然。猫傲娇的时候路过面前你怎么唤他他都不会过来，当你不再注意他的时候他却过来粘你粘的一定要你的目光完全看着他。他想玩耍了的时候过来要你陪他玩，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你拿着斗猫的东西过去他看你可怜傻乎乎地便大发慈悲陪陪你，不需要特别的被爱他一只猫爷过得自由自在，若是有了这份爱他也可以怡然自得乐在其中。敏感、高贵、豪放、纤细……这就是猫，自相矛盾又神奇融合，大概是因为觉得猫的性格像自己所依才会特别爱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