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听说简悦也在A市,你怎么不去找她,竟然天天陪我们吃饭?”
“哎,要不是因为你这臭小子,我前两天都和她一起吃饭叙旧了。”
“都是我的错,耽误您办要事了。”
“你小子还知道错了?就这点出息,为了女人跟人打架!还要老大来保释你。”
“就是,就是,关键是还耽误老大办正事。”
C市鼎鼎大名的排档一条街向来是青年人们最好的饭堂,某家叫做大胡子排档店里,来自A大2号宿舍楼312室的四名室友正吃着烤串,喝着扎啤。虽然走出校门已经四年了,这样的饭堂依然是他们最青睐的。四周围弥漫着胡椒、孜然,各种调味料混杂着的气味,空气里飘散着各色烧烤的青烟,各种叫卖声,说话声混杂在一起,好一派热闹非凡的人间景象。
李舒白已经换了休闲装,俊朗超脱的他在这样的氛围里倒也还算和谐。另外三人也都是一身休闲装束,完全没有了白日里金融圈西装革履的金领人士的违和感。不过四人里除了刚被女友劈腿的小四长得寒碜了些外,另三人都是一表人才。其实小四眉清目秀的,也不算磕巴,只不过和这三个男神一起就被无情地比下去了。四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女伴,引得周围的女吃客频频转头看向他们。
“算了,也别说小四了,小四已经够惨了,遇人不淑啊。”
“我们当初可都提醒过小四的,某女郎就是一个拜金女,分明就是看中小四在C市的房子才会答应做小四女友的,小四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听兄弟的劝。这下好了,山外有山,人家看上了比小四还多金的人了。”
“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早看清她的真面目早超生。对小四来说这也不算坏事。”
“就是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的女人还是滚远点好,是吧,小四?”
只顾闷声喝酒的小四一边打着嗝一边说着,“你们这些人竟说风凉话,还是兄弟不是?”
“不是兄弟还天天陪你喝酒呢?看老大正事都不办了。”
“就是,就是,可是简妹妹啊,老大可找了她这么多年了,竟然也在本市。老大,拿你手机来!”
“快给简妹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
“小三这主意不错!”这三人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掏李舒白的手机,李舒白无奈摇头,“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居然关机,这才几点啊?”
“扫兴,来来来,兄弟们继续喝酒。”
“好了,老大都等了四年了,不差这几天,对吧?老大!”
“是啊,等待都成为习惯了,真要见面反倒不适应了。”
“也有我们李大侠认怂的时候。”
酒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感情喝的不是酒,是孤独寂寞与无奈。
桌上红彤彤、娇艳艳的小龙虾们已被撕裂得只剩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脑袋。细长的烧烤竹签散落了一桌。
结了账,四人打着响嗝,唱着歌,浩浩荡荡地走在这夜市里,一如当年在A大一样拉风。身后留下四只大高的身影,已及无数只思春的眼睛,还有那或悠扬迷乱的男生合奏。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话说这四头也算是当年A大风靡一时的人物。当初被分到一个宿舍,关于排位问题大家意见不合,如今的老三周子涵说最公平合理的办法就是按生日来排,他月份最大所以他是老大;老四徐正曦举四肢赞同,当不了老大好歹混个二哥当当也不错;老二陈川不干了,不公平不合理,这样自己岂不是小三了?不行不行,得按人气高低来评选;老大李铭熹拍响桌子道:“陈川兄这提议好,你们俩没意见吧?”谁还敢有意见?这小子月份最小,口气倒不小!
于是一学期下来,终于按宿舍里打进来的电话被找的频率高低排定了如今的辈分:老大李舒白、老二陈川、老三周子涵、老四徐正曦。
李舒白作为老大也可谓实至名归,大学四年他确实没少照着兄弟们,另外三头在他的代领下也都团结友爱,相亲相爱,到哪基本都是铿锵四人行。这三头觉得跟着老大有肉吃,还有看不完的美女,所以最乐于跟着李舒白了。
就说大二那年初夏某天傍晚,这班足球发烧友踢球踢得热火朝天,不料小四球门几十米开外大力射门,这一脚臭球连门边也没摸着竟然飞到了场外空地上,随着“啊”一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跟着球在空间盘旋,眼睁睁看着这球不偏不倚砸中了一姑娘的头。小四双腿发软,倒是李舒白反应神速,忙不迭跑向抱着头的姑娘。
“这位同学,对不起伤到你了,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姑娘放下抱头的双手,两根马尾辫完全露了出来,她抬头对他相视一笑,“嗯,没事。”
姑娘原本正端坐在操场草坪上对着不远处的那片花海专注地画着彩铅画,一身如雪般白色连衣裙,清秀爽朗,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你去医院看下吧?万一脑震荡怎么办?”
她摇摇脑袋,疼是有点疼,不过也没什么太不正常的,说道:“脑震荡?没这么严重吧??不用了,应该没事。”
他却还是不放心,而她一再坚持说没事。
他看到了她画的画,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深深浅浅错落有致,“你画的?真不错。”
“是吗?多谢夸奖。”她笑得很俏皮可爱,似乎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起风了,你的笔名吗?”他看到了画上的签名。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诗意?”
“哈哈,有意思。对了,我叫李舒白,经管系大二学生,今天实在抱歉,这是我的电话,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们带你去医院看看。”他说着边拿起她的笔在画本一角空白处写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嗯,学长你好,我叫简悦,我没事的!”
他坚持要了她的联系方式,“麻烦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万一有什么事方便联系,不然真有事我们会过意不去的。”
简悦见他如此执着又热心,只得将自己的电话写给他。
此时众人已经围堵过来,“老大,这姑娘没事吧?”
“暂时没事。”
“这妹子正点,老大艳福不浅啊。”
“难道小四做了件好事?这臭脚够可以的,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地散去,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以及运动后散发出的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就这样,因为某只臭脚,李舒白认识了喜欢画画的简悦,从此他的生命里便多了一个她,而简悦却因为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人,并没有太留意这个风度翩翩的,同样来自经管系的学长。
彼时的简悦,安分地守在电脑前,手机早没电了她也没有留意到。忙活了几天,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赶出来两张设计稿来了。简悦细细端详着自己生平第一次全新设计的婚纱,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单肩款的,白色蕾丝肩带交叉下来而成的褶皱胸部设计,上面点缀了紫色的立体花,从肩膀延续到腰际,由如一只只灵动的蝴蝶在美人身上驻足。下半身包身的裙摆设计,外搭配长长的拖尾,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花瓣在肩带这一侧至腰际一直延伸到拖尾,简直犹如一条充满魅力的美人鱼。整体蕾丝和丝绸材质的拼接变化,看起来女神范十足。
再看这款,优雅的一字肩,一字肩胸口的蕾丝V字造型,更是若隐若现的展现着性感,蕾丝中袖又为它增添了几份端庄典雅,立体的蓬松下摆,加上淡紫色蕾丝小花朵的点缀,使得整款婚纱更为可爱灵动,穿上它一定犹如甜美幸福的公主。
不管是端庄典雅的女王,还是甜美梦幻的公主,当一个女孩遇到了那个愿意与她携手一生,相濡以沫的人,那个足以改变她一生的Mr.Right,画上最精致的妆容,穿上最漂亮的婚纱,与他携手一起走上幸福礼堂,在众人的祝福中开始一断难忘婚礼,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旅途。这是多么美好而又神圣的一件事呀。
简悦想得出神,该是第一次在脑海中详细地勾勒着这样一样一幅画面,不知道是为这份美好而感动,还是因为担忧不确定的未来,或是因为自己终于设计出了这作品而欣喜,不觉想要落泪。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伤感了?
一边擦干眼泪,一边对自己说:“简悦,要是妈妈在的话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为了妈妈一定要加油!”
打开微信,发送图片。“小雪姐姐,设计图稿您看下,一款女王范的,一款公主味的。”
“哇,好赞,太美了。”,“我还是更倾向于单肩款的。”
“我也觉得这款更能衬托姐姐的女神气质。您看一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吗?”
“没了,这样足够完美了。”
“那我们明天就安排制版了哦。”
“辛苦啦,太谢谢你了。”
美,太美了。除了美,还是美,小雪已经词穷了,眼珠子盯着图稿发呆了。
过了半饷,才想起来转发给李舒白看看。“老大,你校友的作品,这姑娘真靠谱。”
喝得有些犯晕的李舒白躺在床上,看着图稿也发起了呆,这真是她的作品吗?这样鲜活灵动,惟妙惟肖,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虽是外行人,但是从一个男性的角度足以看出这两幅作品的精妙。
脑海中浮现出了多年前的某个画面。他正巧撞见了在校园某个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简悦,他半是安慰,半是玩笑地对她说,“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今后还是由在下来当你的护花使者吧!”她一边抹泪一边笑着说:“我和他也许是前世冤孽,今生是来还债的。要是能早点认识阁下就好了。”那个扎两根马尾的女孩,笑起来灿烂无比,哭起来也很天真无邪。他总是“有幸”目睹了最纯真的她,爱哭也爱笑,可是却总不服输的女孩。
“看来还是在下魅力不够,那么你以后伤心难过的时候记得找我倾述,当不了护花使者,在下甘愿当你的出气筒。”从别人口中说出的这样的话或许是情话,从李舒白口中说出却是十分搞笑。她已经笑得乐不可支,脸上泪痕依旧,人倒是笑成了花,“啊哈哈,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简悦,真的是你吗?”有些犯晕的某人竟然握着手机进入梦乡了……
那一夜,简悦睡得特别安稳,做了个很甜很甜的梦。
她梦见自己穿上了自己设计的婚纱,站在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神秘花园里,他牵着她的手,笑容温暖得像要把她融化了,她想要看清他的脸,可是好像很熟悉却怎么也看不清,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她在双方交换戒指时,狠狠地咬住了他伸给她的手指,然而他并没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措给震惊到,没有吃痛从她口中抽回手指,而是始终微笑着看着她。
见此情景妈妈在边上轻轻喊了下咬着新郎手指却还在发呆的她,她终于回过神来,对着他,也是对着在场的嘉宾说:“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啊!”他咯咯笑着说:“原来我的老婆是属老虎的”,声音那么温柔而且充满魅惑,全然不顾手指上深深浅浅的老虎牙印,全场跟着哄堂大笑。妈妈笑得很开怀,她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完全没有了淑女的风范。这样的时刻她觉得特别温暖,特别幸福,以至于笑得那么忘情。
只是她始终不曾看清近在咫尺的他的脸,那么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在梦里,这样的感觉是那么真切,好像是在做梦,可是又像是真实的存在。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只是真的没法判断梦里的她的新郎到底是谁。醒来以后梦中的余味却还缭绕不绝。
“太奇怪了,竟然会做这样的梦。那人到底会是谁呢?”
在后来的日子里,简悦时断时续的做过类似的梦,梦里一直有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生,给她很温暖很踏实的感觉。
好像这一连串的梦似乎在预示着什么,让人不由去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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