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应如黛
双胞胎
1
“你明天下午四点必须来医院，不要给我找什么别的借口，我已经跟主任说了你的情况，都是自己人，在治疗过程中放轻松就行了。别让妈知道了为你担心。”
“知道了。”
瑾浩看到弟弟的回复才放下手机，走进浴室开始沐浴。把水开到最大，让水流冲击着头部，好像能让自己暂时放轻松，忘记压力……
由于跟弟弟瑾瑜是双胞胎，好像彼此之间的联系跟他人不同，夸张一点可以说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因为是单亲家庭，妈妈经常上班到很晚，更多时候是兄弟俩相互鼓励扶持。
瑾浩是上海某著名医院精神科的医生，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他一直引以为豪的是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妈妈一人含辛茹苦带大了自己和弟弟，但是一直以来家人相亲相爱，过得也很幸福。毕业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与坚持，在事业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一家人终于苦尽甘来，过着幸福安稳的日子。
好景不长，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近几日吃饭时发现了弟弟有些不对劲，他精神有些恍惚。
“瑾瑜，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弟弟今天似乎对聊天没有很大的兴趣，平时都是他主动向我们提起学校发生的各种事情。
“我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是学习上的还是感情上的？”我假装不经意地望向弟弟，边吃饭边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瑾瑜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又立马把饭大口地扒进嘴里，像是没听到我的问话。
“嗯？”瑾浩眉头一皱，显然对弟弟无声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希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弟弟突然挠挠头尴尬地露出两排大白牙，挤出嘿嘿两声笑，“哎呀，什么事都逃不过我们大医生的法眼，果然这名声不是白来的。”
“少拍我马屁。”
“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最近你也辛苦了，为了发表那篇医学论文一两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为了给你庆祝论文取得好成绩我和妈妈忙了几天才……”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嘴，好几秒都没有合上。桌上摆满了熟悉的玩具，还有三张朴树的演唱会门票。
“这个变形金刚是以前妈妈买给我俩玩的，但是只有一个我总抢着玩，你是哥哥就让着我让我独占，其实我知道你也想要。还有这个，那个。”瑾瑜颇为得意地边说边指，“这些都是以前我抢走的玩具，我跑了好多个地方才找齐的，其实我知道哥哥你从来不在意这些，所以我买了三张朴树演唱会的门票，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听一场他的演唱会。”
如果不是刷牙时把牙膏掉进卫生间的垃圾桶，我也不会看到他扔掉的安眠药瓶子，差点被弟弟的纯真骗到了。他果然有事……
既然弟弟不愿意说，为了弄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决定偷偷地调查。
我假装很久没见弟弟去他房里聊会天，我发现他的枕头底下露出了和卫生间同样的安眠药瓶子，还有一角精神检测报告单。
精神检测报告单？我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我强忍住心中的担心和疑问，假装有些晚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决定明天找个时间跟弟弟摊牌，我怕他已经到了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地步了。
等妈妈出门上班后，我看着嘻嘻哈哈的弟弟沉默了几秒，“哥，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跟哥说实话，那卫生间的安眠药瓶子是怎么回事？”我的眉头皱成了波浪线，一字一句地把这些话吐出来，希望他能看出我的认真与严肃。
弟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显然是惊讶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什么安眠药瓶子？我不知道啊？而且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你还装？我昨天晚上都在你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样的瓶子，还有一张精神检测报告单。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哥说，都是一家人，而且我是精神方面的……”
“够了！我没病！”
哐当一声，弟弟夺门而出……
看着紧闭的房门，我心里五味杂陈，害怕这小子真出了什么事，又不愿跟我说，怕妈妈知道后担心受到刺激。平时不抽烟的我，把自己淹没在虚无的迷雾中……
冷静了一会，给弟弟发了一条信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跟哥哥说清楚情况，我才能帮助你，我们是亲人啊。”
叮～手机收到了新消息。
“哥，我真的没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连续几天，弟弟没有回家，打电话也不接，妈妈问起我只能不断地撒谎，我只有不断地给他发信息，他回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少……
水流声哗啦啦地把我拉回现实，终于他同意去医院看看了，祈祷明天一切顺利。
2
我叫瑾瑜，是神经科医生瑾浩的弟弟，虽然他只比我早几分钟来到这个世上，但是他从小到大无论大小事都让着我，我有很爱我的哥哥和妈妈，我们一直幸福地生活着，直到那一天……
哥哥自从进了那个很有名的医院好像压力很大，每天忙到很晚，甚至连续几天没日没夜地加班。我知道他很努力，很有实力，可是有时候成功还需要机遇，或者说需要人脉。我把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每天假装嬉皮笑脸地逗家人开心，希望他在家能开心一些。
有一天我把洗好的衣服放回哥哥的房间，从他挂在衣柜的衣服口袋里看到了一个安眠药瓶，里面已经空了。我顿时心像要跳出来一样，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桌子上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时间表显示着，2018年2月23日下午五点。我惊喜地发现他锁日记本的抽屉没有合上，我小心翼翼地打开……
2017年11月8日
“谎言说得越来越真诚，最后连她自己也从中得到了安慰。”
2018年1月3日
“他的路在西风的袍袖中，在夕阳的咽喉里。”
2018年1月13日
“我仍然认为，向人诉苦不过是徒劳，与其如此，不如默默承受。”
2018年2月9日
“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
2018年2月20日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我的手在颤抖着，我像遇到鬼一样慌忙地把日记本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好像这样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我还在抽屉里发现了没有吃完的安眠药和一张精神检测报告单……
我慌慌张张地把这些东西藏到了我的枕头底下，把空的安眠药瓶子扔到了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着自己，希望能清醒一点，双手撑在洗漱台艰难地让自己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我要救他！”
前两天他发表了一篇论文取得了好成绩，所以今天哥哥忙完会回家，其实只有我知道哥哥在强压已经写不出好东西了，那是他抄袭的。
我决定和妈妈给他一个惊喜，让他暂时忘记那些压力。在饭桌上他问起我最近的情况，其实他不知道，我在门缝看见他捡起了垃圾桶里的药瓶。所以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打探，哥哥是神经科医生，擅长心理学，可以通过人的各种微表情猜测对方的心理。可是为了他，我不得不铤而走险撒谎说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那天晚上他心神不宁地来到我的房间，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第二天，我以为他要和我说出他的心事。但是他居然用一脸茫然地表情问我，安眠药和精神检测报告单的事。我惊呆了，没想到哥哥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以为得病的是我！
我在伤心之余，又感到迷茫无助，谁来救救我的哥哥，我不能跟他说出实情刺激他，我夺门而出，想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哥哥不断地给我发信息让我去医院看病，我冷静了几天后，决定假装同意，然后设了一个局中局。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于是我提前联系了哥哥医院精神科的主任，要他明天陪我演这一场戏。祈祷明天一切顺利。
我假装按哥哥规定的时间到达医院，哥哥不知道我已经提前见过了主任，我听主任的要求，在做咨询的时候把手机关机了。
可是那天我们一直等着哥哥，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于是为了把戏演得更真实，主任打电话给哥哥，催他赶紧过来，可是电话一直关机。无奈之下只好打给妈妈询问哥哥的行踪。
“嘟～嘟～嘟～”
“嘟～嘟～嘟～”
给妈妈打了好几个一直没接，心感觉提到了嗓子眼。
“喂，哪个死鬼一直打老娘电话，不知道老娘忙着发财吗？”
那边传来了麻将碰撞的声音，“请问下是瑾浩的妈妈吗？我是他们科室的主任。我和瑾瑜有点事找瑾浩。”主任显然很惊讶，并怀疑对方并不是瑾浩口中温柔善良的妈妈。
“哦，主任啊。不过你说什么事？你和瑾瑜找瑾浩？”对方明显放低了音调，并有些不敢置信的语气。
“是的。”
“我只有一个儿子叫瑾浩，他小时候用过一个名字叫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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