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小孩系列(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当分别来临的那一刻,黎黎暗自神伤,背着大家默默流泪。四姐盼来了归期,高兴地跟着三哥四哥回山西自己家了。姐姐走了,把无尽的思念和悲伤留给了妹妹。从此,黎黎的天空不再明朗,整日灰暗无光。
暗无天日年后开学,黎黎再次回到李苟庄学校。她刚入五年级不久就被抽调到该校,与来自其他十几所学校的优等生组成一个新班级,配备优质资源,着力打造一支强军,只为参加各乡镇之间的竞赛。她所在的镇叫谷熟镇,非常别致的名字。镇中条件最好的学校当属李苟庄,新盖的两层教学楼,配有师生宿舍、食堂。校园绿化,种着花草。正中央还有标准的旗杆,可以升起鲜艳的五星红旗。对只在村里上学的黎黎来说,宛如到了北京天安门,第一次住上楼房,第一次使用电棒,第一次见风琴,第一次接触那么多年轻的老师,他们才从师范学院毕业,有学识有涵养,热情又奔放。黎黎有幸选中去重点培养,她乐不可支。可是四姐的探亲打破了平静,姐姐一走带走了妹妹的魂,妹妹回到学校根本提不起精神。
黎黎脑子里只有四姐,日夜回忆跟姐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讲给班里每一个女生听,以至于所有女同学都耳熟能详她的故事。晚上躺在宿舍继续她的追忆,讲到开心处她兴奋得手舞足蹈,说到伤心处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个感性的女同学被深深感染,她们决定结拜姊妹,排行取新名,愿意分担黎黎的愁苦。有一天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熄灯后,黎黎又因思念无法入眠,同宿舍的姐妹自发一起唱“十七岁那年的雨季,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哪怕能跟四姐有片刻链接,她也动容得热泪倾洒。
内在小孩系列(六)喜从天降,黎黎收到了四姐的信!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两颗心相连的造型映入眼帘,她的泪夺眶而出。她的心跳得厉害,拿信的手不停颤抖,无论读到哪一字哪一句,她都如获珍宝,哽咽得读不出声来。四姐俊俏潇洒的字体,洋洋洒洒的文笔,传递无限的深情厚意。黎黎激动不已,一遍又一遍地读,陶醉在往事中无法自拔,沉浸在信件中不能自已。不知不觉到了天黑,妈妈发现黎黎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信纸上留下的泪痕干了湿,湿了干。她看起来有些不悦,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哪怎么着?你那么想你四姐,要不把你送走吧!”黎黎咯噔一下,自己的用情伤害了妈妈,她这样难过,无非就是想念亲妈一家,嫌弃养母一家吗?不然,你借助四姐哭得昏天黑地干嘛?她赶紧收起哀伤,擦干眼泪,强打精神迎合妈妈。复杂的情感在她体内翻滚,她该如何平衡这层关系,唯有压抑隐藏,独自承受。
内在小孩系列(六)学校围墙外面的麦子即将抽穗了,黎黎一人来到麦地,沿着垄沟骑在麦尖上趟过,不用弯腰,手自然下垂,恰好抚摸左右两边的麦田。一望无际的麦浪迎着暖风此起彼伏,她望着绿油油的世界,不由自主眼前浮现出四姐的音容笑貌。这里没有他人,不用担心伤人伤己,她尽情释放压抑情感,放开大嗓门高喊,无拘无束放声痛哭,畅快淋漓,毫不痛快!喊累了,哭乏了,她停下来与内心对话:我到底是谁?我要去往哪里?嘴里情不自禁哼起“野菊花呀野菊花,哪儿才是你的家,随波逐流轻摇曳,我的家在天之涯。野菊花呀野菊花,哪儿才是你的家,山高云深不知处,只有梦里去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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