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家所处的这道街,从西向东数共住着七户人家。每一家都有个小故事,我在这里重点讲述三家。
第一家的户主姓张,是位个子不高但很敦实的男人。他老婆则长得高大肥胖,是干活的好手。前些年农业还没有机械化,经常会几家在一起合作提高劳动效率。老张和一起干活的一位同辈份女人暗生情愫。这女人长得个子高挑,模样俊俏,但是她老公长得不咋地,头顶有一撮子白毛,好像白头翁。也许是真爱,俩人居然抛下家中老少私奔了。
毕竟家中孩子都已成年,两家住的又不远,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必须给儿女留点脸面,于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又回归各自家庭。但是两人相约: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过了几年,看起来很健康的女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居然驾鹤西去。老张从此茶饭不思,半年之后也追随女人而去。村民们都说:二人是动了真感情。
第二户人家户主姓梁,五十多岁,原是乡敬老院的院长。老梁当院长时没少挣钱,也充分利用了空闲劳动力。农忙时,他带着敬老院里能干活的老头们给他家种花生出花生摘花生,给老婆减轻了很大的负担,让村民们羡慕得不得了;敬老院里有大片空地,他让老人们开辟出来种时令蔬菜,白菜萝卜辣椒豆角,绿油油的很是旺盛,从而节省了一大笔买菜开支。
人有钱就想点子,老梁嫌老宅房子太低,而且不临大路,就和另外一户家境不好的村民商量换宅子。条件是他家老房子无偿送给这户人家,老梁在他们临大路的空宅子里建房子,那户人家欣然答应。于是老梁就盖起了支愣愣的两层小洋楼。
可惜老梁无福消受,房子盖起没多久就得了肝癌,熬到正月初六就油枯灯干,一命呜呼。那时正值疫情,一切从简,草草下葬。堂堂一个院长,生前曾经显赫一时,死后不过一抔黄土。
第三户人家户主姓陈,两个儿子,妻子早逝,老陈又续了弦。这个续弦不简单,年轻时经常坐到麻将场里不回去,家务基本都是老陈做。后来得了类风湿,手指关节头疼,更是找到不干活的理由。老陈为了这个家忍气吞声。
两个儿子日渐长大,二儿子涛阳光朝气长得帅,后来参了军;大儿子杰有点先天兔唇,修补后说话尽管带点鼻音,但人还是很开朗,见面总是主动打招呼。男大当婚,杰曾领家一个女朋友,被后妈给搅和了。后来有人给杰提亲,后妈又以各种理由推辞。后妈有自己的小算盘:家里仅有一所房子,两个儿子如果都结婚,就必须盖两所房子,又要花费一笔巨款!所以她要想方设法阻挠老大的亲事。
人们渐渐明白女人的意图,不再有好事者给杰提亲。一晃杰的年龄就过埂了,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杰干,农忙时收拾庄稼,农闲时外出打工,尽管如此,杰还要受继母的指责。长期精神压抑,杰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一次外出投奔远在内蒙的姑姑时,被车撞死!憨厚懦弱的老陈仰天大哭,感觉自己愧对儿子和死去的前妻。
肇事者赔了几十万。继母因此要挟老陈赔偿款必须由她掌控。老陈这次也硬气起来:孩子的卖命钱,谁也不能动,爱过不过!妻子穷追不舍,天天和老陈过不去。老陈痛苦又心酸。
老陈平时和妻子一起在外地干活(妻子只是跟着不干),儿子出事后不久他独自一人回来。当晚和朋友闲聊后,送朋友到大门口,平静地交代友人说:“明早你到俺家看看我。”朋友次日早早地来到老陈家,发现大门是虚掩的,大声呼喊老陈的名字,无人回应。友人进屋一看,老陈已自缢身亡!
老陈妻子不知道又嫁到哪里,他们家从此大门紧闭,一片凄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