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the rib,which the LORD God had taken from man,made he a woman,and brought her unto the man.”
在我想该如何称呼这个女人,困难极了,幸运的是有刘半农创的“她”。而我是作为一个见证她暮年最后一抹余辉的见证者,我感到开心而又哀伤。
她生活在四面环山的盆地中的一个小村庄中,老而无伴。年轻时,她因为美丽又能干,嫁到了这儿。
过于饥荒的年代,她个子不高,在众人的眼里十分瘦小。但无论割草收稻、挑水劈柴,还是烧火做饭,她都表现得熟练敏捷。
十九岁的她在家里排老大,有六个弟弟妹妹,便不得不承担起很多重任。她只上过小学一年级就辍学了,只识得几个字。为了弟弟妹妹能去上学,她还去做短工,帮别人收庄稼,能赚几块钱补贴家用。
她十九岁的时候,最大的弟弟因为天气热去池塘里游泳淹死了。她亲眼看见弟弟的尸体浮在水面,仿佛永远地睡过去了。没过多久便出嫁了。
那种关乎死亡的雾气好像永远缠绕在她的身上。一天她去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滑落下去,她拼命挣扎,她似乎看见了溺水身亡的弟弟在挥手喊她。等她醒过来以后,她甚至以为自己在九泉之下。得知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她认为是某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拯救了她。
落水时呛了几口水给她留下永远的病根,肺炎。
后来她有了两个孩子,家境开始慢慢好起来了。门前种的柿子树已经长得超过了房顶。柿子成熟后,她的两个孩子猴子似的,爬上树去,剪下所有的柿子,一筐筐的,一笔不错的财富。
好景不长,她的男人患了癌症,躺在床上,等待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到来。她无能为力,只能每周去庙里给菩萨上香乞求保佑她男人。不过,好像菩萨并不存在,丈夫的黑白照片终究摆在了桌子上。
两个孩子后来都背井离乡,去寻找属于他们的生活去了。
秋日,夕阳映照,灯红的柿子挂在树上。风轻轻地吹过,如今柿子只被鸟儿光顾。
她的一个妹妹经常来看她,带着牛奶和水果。只见她青丝已白,驼背弯得像把镰刀,双手不停地颤抖,泪水溢出了眼眶。她拒绝去妹妹那与她一同生活。她一直一个人生活。
她似乎认为世界是绝对运动的,故而不肯停下来片刻。她像一颗齿轮不断地转动着,磨损得很厉害。她似乎害怕着什么,不敢停下来,身后是万丈深渊。只有黑夜降临,她才能在梦中暂息一宿。她这一生忙忙碌碌,可她忙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柿子落在地上,开始腐烂,化为土壤的养料。
如果要问她身上有什么最吸引人的地方?那毫无疑问是她的笑容。尽管年老多病,可她一笑起来,让人想到路边的野花正在盛开,清风吹抚脸颊,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泉涌。那是永恒的笑容,被画家用笔勾勒在画纸上。多么干净、朴素......
她不时想起小时候的画面,夜晚时她与弟弟妹妹们围在篝火旁取暖,木柴正在燃烧,化为熊熊的火焰,火光中藏着另一个漫长而美妙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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