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卫军算不上高山流水,也不是酒肉狐朋,我刚而立,他已近半百,我想,用“忘年交”来形容我们的关系会更加贴切。
卫军是个特别有趣儿的人,也可爱,算是个老顽童式的年轻老汉。
他是秃顶深度患者,不论你怎么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拢共超不过四十五根头发。
也许是情怀使然,他钟爱大背头发型。你站在远处瞧,特别像从地里挖出来的带须土豆。
卫军爱笑,牙却不齐,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似的,常常呲牙咧嘴而狂笑不止。
他的两枚前门牙,如同橡树和木棉花,像极了爱情,各自独立又相互依偎,淋漓尽致地凸现了独一无二的魅力。
卫军与我一样,是个资深酒精品鉴大师。晚上喝二两白酒,浅尝辄止,这是他的常规操作。
当然也有例外。
有几次卫军儿把自己给喝醉了,也喝美了,他就扯着嗓门,撩出门牙,捋着那仅有的四十五根头发,开始给我们上“政治课”。
他上课时的风采,无限接近罗家英版的唐僧,尽情solo又光着头而喋喋不休。
现在我必须代表被他伤害过的朋友,为他送上一句衷心的祝福:啥也不是,快下课吧!
其实,照实了说,卫军这个老汉,还是个十足的热心肠。
我们找他帮忙,他从不拒绝,无论骑驴还是找马,也不管上房还是揭瓦,他都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我记得,与卫军在村里生活的那段时间,经常与他给人帮忙。比如,给领居家的孩子辅导作业,扛着梯子给孤寡老人修电表,帮村民搬家送货。
卫军也总会跟着村里人一起下地干活,收麦子、打谷子、摘豆子、掰棒子,他似乎没有不愿干的,也没有干不了的活儿。
而从地里回来的他,活脱脱一只刚打完洞的灰耗子,当然了,应该是一只秃了顶的灰耗子。
当我向他送上赞许的目光,卫军总是会矗立在骄阳之下,任由那四十五根头发随风招摇,然后露出两枚久违的门牙朝我耀武扬威。
而这个时候是我最提心吊胆的:我生怕那几根历经千辛万苦才幸存下来的头发,会被这无情的大风给彻底歼灭了。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注定是一个令莎士比亚也顿感伤痛的悲剧。
在村里我与卫军相处的还是特别和谐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卫军儿崇尚雷锋精神,我就做一名可爱的红领巾。他钟情酒精品鉴,那我就是他的助理研究员;他喜欢一展歌喉,我就为他和声伴奏。
夫唱妇随是我与卫军的生活常态,我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我负责写菜单子,他专攻炒菜做饭,关系融洽至极。
鉴于卫军在厨艺上表现出的高超水平,我为他作过一个鉴定:煎炒烹炸煮炖蒸,秃顶卫军样样精通!
当然,在卫军显露手艺的时候,我也不能闲着。人们常说,闲着是会出问题的,所以我会主动守在他跟前为他倾情献歌,做一场汇报演出。
你一定会对我的做法产生疑问,道理其实很简单:
我要用我的才华而竭尽所能去营造一种欢乐轻松的氛围,只是怕他烦躁于劳苦的累而情绪失控放多了盐油。
往透彻了讲,我是在潜心研究骏马之臀被拍击以后所产生的诗歌韵律。
我为他奉献过很多歌曲,像“恋曲1990”“爱江山更爱美人”“往事只能回味”这些极富古董价值的经典曲目。
那些虽是卫军爱之所在,但对我来讲,翻唱还不足以显露我这一世的才华。
为了表彰卫军同志在与油烟抗争中不屈不挠的精神,我亲自为他改编过一首来自张鹤伦的《小娟儿》,取名为《卫军儿》。
歌词如下,仅供参考:
哎呀我的天儿呀,老汉叫卫军儿啊。呲牙咧嘴总爱笑呀,头发没几根儿啊。
卫军儿臭脚丫儿呀,我要捂被单儿啊。生活快乐没有烦恼,就是有点味儿啊。
卫军端菜碟呀,我呀胖两圈啊。晚上无聊睡不着呀,起来聊会儿天啊。
2019年冬
(笔名/张小北 公众号/张小北的故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