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己想办法

地球纪年2110年，地球大气层内

程栤仔细检查了通讯设备，排除了所有可能的故障。最后推定信号中断的原因是传输过程受阻或者是发射端的问题。

此时，程栤的分配任务份额已经完成了，所有所需的数据和资料都已经上传完毕，然而，由于克里特已经阵亡，其他队员还没有消息，程栤必须要代替克里特完成他的任务，否则总的任务计划将受到拖累。

程栤再一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为了避免错误判断导致的走火，程栤将防御机器人的工作方式从人工智能调整为了遥控方式。

在前往3号据点附近区域之时，程栤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记忆中林雨雷曾经对他讲过的话。

林雨雷是一个基督信徒，在人类整体跳跃到星系阿尔法之前，曾经是程栤的任务搭档。林雨雷基本上没有开过枪，他认为遵守教义比执行任务本身更加重要，杀戮只会让罪过越来越多。

那如果对手不停挑衅，然后在你的面前伤害你的战友怎么办？

“要爱你们的敌人，所以，当他们打你的左脸时，就要把右脸给他们打。”程栤自问自答。

“为什么不能反击呢？”

程栤一边行进，一边继续想。

“因为仇恨会导致更多仇恨。”

“不对”

“战友在身边受伤或者阵亡都不应该激起我的情绪波动。”

“因为这会影响任务的顺利进行。”

“因此即便是战友在身边牺牲，也不应该把愤怒释放给敌人”

“这样做通常会立马导致自己的危险”

“或者说和战友共情，感同身受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就像把神经末梢伸进了别人的身心”

“对别人是一种侵犯，对自己也是浪费精力。”

“因此，根本就不应该感到愤怒。”

……

程栤在收集数据的过程中，避开了所有可能的危险，

按照克里特留下的任务地图，一个信标一个信标进行搜索。

为了规避“螳螂”，程栤多次将自己和机器人掩埋进入雪中。

使得任务耗时变得十分长。

程栤要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思维，避免惯性思维和肌肉记忆导致错误。

不对敌人产生愤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它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逻辑和上帝都是这样说的。

……

程栤走到了树林的尽头，看见了一片空地。

空地的中间是一个降落舱残骸，

周围散落着降落舱碎片，武器，头盔，残肢和血迹。

头盔上的身份牌上写着，“星际防御部队机枪兵雷铭”

“唉”

“唉”

程栤低下头，接连发出两次叹息。

“新兵蛋子~”

雷铭是一名出生在空间站上的新兵,

他当兵的目的是为了打仗,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地球。

在降落舱落地之时，雷铭就面对着“螳螂”的包围。

然而，他没能挺过落地后第一轮的袭击。

程栤的思绪中，出现了克里特牺牲时的情景，以及在第一次勘察任务中，同伴们遇袭时的情景。

本次任务是人类重返地球计划的第二次前期侦察任务，第一次任务中，由于没有携带足够的武器，队员在面对预料之外的“螳螂”的袭击之时，基本没有还击之力，只有程栤在第一次任务中存活。

怒火在程栤心中积聚，

“上帝阿，上帝阿”

程栤自言自语。

“如何才能不恨它们？”

“如何才能…”

突然间，一个黑影闪过。

一只巨大的脚，踏在了防御机器人的上面。

机器人的上部完全损坏。

失去了功能。

程栤回过神来，看着那个怪物。

它是一头­——龙

这是程栤在地球上看见的第二种生物。

它大概有七八个人的体积大小，黑色外表，背后长着一对翅膀。

程栤的各种思绪在头脑中交织，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紧接着，龙向着程栤奔来。

程栤没有开枪，只是把枪挡在胸前。

然后，龙的头部撞击到程栤，将他向后撞飞出去。

落到了树林中。

……

程栤最终放弃了忍耐，拿出匕首，径直向着恶龙跑去。

此刻驱动程栤行动的，

是纯粹的愤怒。

忽然，龙张开嘴，对准程栤的方向喷出一股黑色的液体。

程栤下意识地向右侧闪避，倒在一旁的树边。

他回头查看那些液体，

周围沾上液体的树木都开始冒烟。

显然，这些黑色液体带有腐蚀性。

程栤转过头来，继续攻向那头恶龙。

龙喷完液体之后向后退缩，然后铺打双翼，尝试逃跑。

程栤拿起匕首刺向龙的腿部。

然而，刀尖撞到鳞片上，像是碰到的一块石头，没有起作用。

程栤反复尝试，也没有成功。

龙挣扎着想要起飞，两腿向下发力，同时加速扑翼。

程栤尝试抱住龙的一条腿。

龙渐渐腾空而起，然后向下猛地蹬腿，

程栤被踢落到地上的雪堆之中。

龙慢慢飞高，程栤没有放弃，

他从背包中拿出攀岩钩爪，安装在多功能步枪上，将其化作一支钩爪枪，又将绳索固定在腰上，然后对准龙的方向发射。

钩爪射出，钩在了飞龙后颈的鳞片上。

程栤打开外骨骼助力，纵身一跃，同时启动上臂上安装的压缩气体助力，顺着绳索跳到了飞龙的腹部。

程栤在飞龙的躯体上绕行，将绳索缠绕在飞龙的躯体上。

飞龙一边扑翼，一边发出嘶鸣。

程栤再次绕在龙腹，两脚抵住腹部，倒挂在飞龙身下，拿出匕首。打开匕首握柄端的安全帽，按下加热按钮。

刀刃和刀尖处在几秒钟之内被内嵌电路加温至红热。

程栤对准飞龙左翼和肩胛骨的连接关节，（此处没有龙鳞保护）向上将匕首刺入。

如果关节间有肌腱或者韧带，此时都被切断。

程栤从背包中取出克里特的突击步枪，调整成为霰弹枪模式，调转方向，瞄准飞龙右翼和肩胛骨的连接关节，连续开火。

飞龙的右翼很快被打断。

程栤接着转回左翼，握住匕首向下切割。

左翼被切断。

就这样，飞龙在空中被程栤肢解成三部分。

飞龙不停地发出惨叫。

最后，飞龙的躯体带着程栤一起下坠。

在快要落地的时刻，程栤将左右手的两个压缩空气助力器并拢指向一侧，同时启动，将龙身翻转，确保触地时，程栤在上，龙身在下。

飞龙和程栤一起落到了地面，在雪地里向前滑出几米的距离。

程栤取下绳索，再次拿出匕首，起身走到飞龙的头部，左手按住龙头，右手举起匕首，对准龙眼刺向下。

……

突然间，程栤的左手感觉到了液体，从龙的眼睛旁边渗出。

是龙的“眼泪”

……

程栤的右手忽然停止了下刺，刀刃悬在龙眼的上方。

眼泪代表着情感。

这说明这些生物并不是一种杀戮的机器。

而是和人类一样的，有情感的生命。

有情感的生命就值得被尊重。

……

程栤收起了匕首，移步离开了龙。

那龙挣扎着起身，蹒跚着向树林深处逃走。

程栤开始收拾新兵雷铭的装备和武器，然后修理机器人的车盘。

然后动身向着返回4号据点的方向前进。

……

‘我明白了’

程栤一边走着，一边继续思考。

‘我明白了’

‘上帝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设定了一个目标’

‘不能有仇恨和愤怒的感情’

‘而具体如何实现这种目标’

‘如何达到这种状态’

‘还是要我自己来想办法’

……

程栤在雪地里前进。

雪原和白色的装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