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初入职场的我,极爱追问一个问题——如何训练自己成为一个,能够时时掌控情绪的人,喜怒不形于色。
从知道“情绪”这个词开始,我便确信自己生来就是个情绪化的人,任何情绪在我身上都能得到放大,或喜或悲或怒。
一度,我在MSN上的签名是——笑就笑个星光灿烂,哭就哭个天昏地暗。
我视情绪为影子,它如影随形,在光影作用之下,我想我活得很鲜活。
我就职的第一家公司是一家全资日企,管理层清一色的日本人,唯独我所在的管理部的部长是中国人,当然,他也在日本留学并工作了15年。
在日本企业文化里浸润了那么多年,他的管理方式也脱不了日企的特色——领导在公司,下属就不能早下班。
加之其它各种条条框框,我的自由散漫就时常被撞击回来。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时不时地要挑战一下权威制度。
而部长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示意我要处理安放好自己情绪的人。
那是在进公司第一年的年会后,部门里的同事聚在一起玩三国杀。我在期间除了跟大家一起嬉笑起哄,别的没有太在意。
回家路上,同期进去的姑娘一路上跟我分析,谁谁玩得最好,果然是平日里最招部长喜欢的,谁谁玩得也不错,既给了部长面子,又为游戏的戏剧性加了分,他以后肯定会升职加薪……
我原本高兴的心情,突然跌落到了谷底,我为自己的情商堪忧,为什么在别人看来这么明显的事情,到了我这里就是雾里看花了。
那阵子的工作状态特别不好,情绪低落,说话也不带好语气,表情常常属于扑克脸。
直到某天,部长把我叫过去谈话。
不过是场游戏,你要是在意那些暗涌的情节,你就会有兴趣探寻研究;可是如果你不喜欢,也不必逼自己去理解,你的负担会很重。
但如果你想做一个旁观者,并且不羡慕别人在这些职场游戏中所取得的成绩,那你就需要在另一个场地里展现你的能力。而在还没呈现出来之前,你要经得住对自己的失望。
那真真正正是我第一次,在职场里,对自己感到莫大的失望!
我在失望的情绪袭来之时做了什么?我像击球的棒球手一样,把情绪狠狠地击打了出去。我不敢伸手去接住它,负面情绪让我唯恐避之不及。
正如我面对恐惧,焦虑一样,我以为不去接住它,它就会被风吹走,只要我不去看它,它就会隐形。
我时常会把隔夜的坏情绪,带到第二天的工作环境里。那种应激反应已然成了我的常态——对情绪束手无策,任由其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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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和朋友聊起婚姻生活中难以面对的艰难时刻,她跟我说了一件事。
她的先生热衷于踢球,常年奔走于各个球队之间踢比赛。一三踢七人制,二六踢十一人制,雷打不动。曾经为了踢比赛,他错过了她的生日,错过了结婚纪念日,错过了很多次约会。
她每次都怀着满腔的愤怒和她先生吵架,每次都要以“你爱足球甚过爱我”收尾,而他先生每次听着这句话便低头不语,显露出愧疚。但终于有一次,他先生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摔门而去,留她一人怔怔地待在原地。
你知道我那时的愤怒升到了几级吗?十万点暴击!我仿佛在唱独角戏,他完全无视我的抗议。在他转身摔门而走的那一刻,我决定要彻底离开他。
如果是从前,我会觉得不过是些小事,大可以坐下来谈妥化解,可在我看过众生百态后,我不得不相信,最终决定我们生死的,婚姻成败的,真的都是那些小事,可能琐碎,可能就单独事件来看无足轻重,然而累积到了一定程度,足以压垮一切。
情绪这东西也是一样,你若一味逃,一味推,一味无视,最终它会以压垮一切之势,让你永无回天之力。
所以,当一个情绪的浪潮,伴随着生活的难题,向你汹涌袭来的时候,你的选择不能仅仅是本能反应,有些人是破罐子破摔,有些人是启动自我保护机制视而不见,有些人是转移风险(耍无赖)到别人身上。
你的选择应当来源于一种“预判式”的回应。你始终要学习的是,不强加愤怒的力量于他人,也不让自己被他人的攻击所伤害。这和锻炼肌肉的记忆力,差不多是异曲同工。
我至今仍会追问——怎样才算掌控好自己的情绪?不是控制,强制,隐忍,或者是另外一种假装的“我不在乎”。
直到看到我非常喜欢的一位作家说的话,大致是:
做个讲道理的人,可以接住自己的情绪,即便当下无法解决问题本身,也要先接住它,像接住树上落下的果实一样,精准;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耐心。
于是,我也渐渐坦然接受自己在遇到争吵之后,不再骂自己当时为何那么蠢,就没想到这一句把那孙子给骂回去,而是庆幸自己有了选择,懂得先想一想“应不应该”。
这便是大脑的肌肉,也有了记忆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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