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军装,情绪很低落,甚至不想说话。他的妻子看着他这样,也红了眼睛。
“云海,别看了,你之前不是特别想离开部队嘛?你应该高兴才对”听了妻子的话,李云海看着自己的妻子,想起了当兵16年来妻子的付出,心里更不是滋味。
“老婆,这十几年来委屈你了,明天我就不在部队了,就可以安下心来好好陪你了。可就是该离开部队了,心里突然挺难受的”说着说着李云海眼眶里还有点泪水。“你看看你,这都该离开部队了,你还不舍得了,去、去、去,快回屋睡觉吧”妻子催促着他赶快回去。
李云海抓了抓头,站起来往卧室里走。在卧室里,他并没有立刻睡下,反而走到了窗前,点了根烟看着窗外,一团一团的烟雾不断升起,他的思绪也飘回了过去。
李云海想起了自己当兵第一年,那时候他被分到了H军最艰苦的单位,山洞里没有白天黑夜,整天都是高度紧张的任务,‘逃跑’的念头不止一次的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设计路线,勘探点位”就在他准备逃跑的那段时间,他的一个战友在他的身边因为工程事故牺牲了。这件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冲击,让他对军人两个字又有了新的认识,‘逃跑’的这个念头也就搁置了下来。
他又想起了和自己妻子刚结婚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他们两地分居,孩子又刚出生,有一次妻子带孩子国庆节来看他,票不好买,老婆带着孩子实在买不了票就买了个中转票,还到不了驻地,妻子跟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商量能不能先上车,再补票。李云海想了想当时妻子的模样,一手持部队发的出入证,一手抱着孩子,火车站的人还不能通融,把老婆踢皮球似的让她一会儿找这里,一会找那里!火车就要开车的最后一刻,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才让她进去。心里很难受。当时人家还说了一句:以后不要这样了,给孩子什么印象!后来还是一次巧合才知道了这件事,要不然可能永远妻子也不告诉他。
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李云海心里不由得升起愧疚之情,记得那一次汶川地震,他一直在出任务,妻子一直联系不上他,过了好几天李云海才抽出时间来给她打了一次电话,她一边哭,一边还安慰着他鼓励着他,云海告诉妻子自己现在很好,并且让她帮着瞒着家里人。没有想到的是那段时间妻子摔伤了脚,还是邻居帮忙来回去医院复诊。
那时候,很想退伍,很想像别的人家一样能陪在自己老婆孩子的身边。可是2014年几个兄弟退伍的时候,看着在送别会上哭着笑着的他们,心里面却触动很大。当兵的时间这么久了,我也准备好了像他们一样退伍了吗?
………………
依靠在窗户边,当兵16年来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般的在李云海的脑海里闪过:有参与重大任务的痛苦回忆;有和兄弟发生偶尔矛盾的不快;也有过去感动的瞬间……钟表上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间,李云海睡了过去。
李云海的妻子悄悄的走了进来,在给李云海盖毯子的时候,看到了他旁边纸上写的一句话:“一个兵要退伍三次,第一次是当我脱下军装,换上西服的时候,那是我在外表上宣告退伍。第二次是当我离开部队,战友们为我送别洒泪时,那是我在体制内的退伍。第三次退伍,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退伍,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我曾是一个兵,包括我自己。我希望第三次永远不要来,虽然我已脱下了军装,但现在的我深深坚信,这身军装已和我的皮肤紧紧的粘在了一起,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李云海的妻子看着熟睡的丈夫,默默的流下了眼泪:“云海,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你穿着军装手捧鲜花来车站接我,那一刻,之前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这是用多少金钱都衡量不了的。明天的你即将退伍,身为你的妻子我也为你感到难过,但是在我的心里你依旧是一个兵,我会告诉我们的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这些年我们的故事,你永远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妻子默默的看着丈夫,小心的将灯熄灭,转身离开。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夜,无论是对于李云海还是她的妻子,尽管今夜风平浪静,但是他们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明天的他们将拥有崭新的生活,面对新的挑战,但军人和军嫂的身份却会在他们的一生打下深深的烙印,永远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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