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换宿在维州乡下的一对拉拉家里,全程见面的都是当地人。因此,堪称一次浸入式英语听说体验。下面记录了七天里零星发生的小事和一些自己的体悟。Day1 - Day6的记录请点以下链接:
Day 1 - Day 3https://www.jianshu.com/p/4b667e5a8af1
Day 4https://www.jianshu.com/p/6519153a5c3e
Day 7
【蚯蚓的食宿 2】
秋雨蒙蒙,雨声混合着鸟鸣声在树林间跃动。
告别了仍慵懒地钻在窝里的Sootie和Teddy,我穿上雨衣、登上雨靴,跳上皮卡,跟随Marg去一户养马人家的门外挑马粪。(如果你预见此处的字眼会引起你的不适,请跳过这个章节。)
到的时候雨更小了,于是我们迅速行动。
Marg把horse poop (用英语来表达似乎没那么直白)铲到水桶里,然后我拎到拖车上倒出来。
我问Marg为什么horse poop不臭呢。Marg说可能因为horse poop里大多数成分是草、谷物和水吧。
(原来,马并不是反刍型食草动物。它们的消化系统是介于如牛羊的反刍动物和如人狗的单胃动物之间的。)
铲的速度肯定赶不上倒的速度,于是我也开始和Marg一起挖屎。由于不臭,看到Marg用手,我也抛去杂念,用手和铲子协同工作起来。
渐渐地,拖车里的horse poop堆得越来越厚了。眼看着雨渐渐变大了,Marg说应该差不多够了,顺便说一句beautiful! (澳洲人喜欢用这个词来表达“很棒”)
我跑到树下面擦手,Marg喊:“这里!”
原来是柏油马路上的坑洼处有水。我把手放在里面,轻轻搓拍几下,立马恢复了白皙的原色。当当。
回去的路上,Marg说:这样的工作多好啊,免费锻炼了身体,还省下了去健身房的时间和钱。在这里几天之后,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变强壮啊?
我说:肯定有啊。有时候膀臂会有点酸,但很快就恢复了。
【天涯海角】
把horse poop装回到蚯蚓养殖场之后,我们洗澡换衣服,出发去Wilsons Promontory National Park - 威尔森海角国家公园。
海角,意为突出到海中的狭长形陆地。当你到达它离大陆最远的地方,你正好站在离海最近的地方。
听说过海南有一个景点叫“天涯海角”,心里想有一天一定要去看看,即使知道在这样的景点往往看不到你心中向往的意境。
如今,我却在万里之外的“天涯”偶遇一处“海角”。原来命运会聆听心灵的声音,带你到心之所往处。
早晨的雨已不见踪影,天气晴朗、处处好风光,路两旁的山树被阳光照出明亮的颜色。
(第一站:岩石)
我真想一直在岩石间爬上爬下、爬来爬去,感受海浪的拍击、静听海的咆哮。
从停车场走到海滩的过程中Marg和Anne时不时停下来捡垃圾,回停车场的路上我也加入她们。一条小河里散布着很多塑料碎片,我想起BBC纪录片中科学家们在一条死去的鲸鱼体内发现塑料垃圾的画面。
在一个人口这么少、并不是非常热门的旅游目的地垃圾都这么多,更何况那些热闹的地方?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能管好自己制造的垃圾,这些美丽的地方本可以不受垃圾的侵扰。就如Marg所说,只要我们都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个世界肯定会是一个更好的地方。
(第二站:沙滩)
我和Marg徒步去另一个沙滩,Anne把车开过去。
我们爬上一座山丘,又缓缓地下坡,此时天又开始下起小雨。快到平地的时候,脚下看得见被树林挡住的岩石带。那里的海岸线只有一座座岩石,没有细沙。
我有冲动直接在那里爬下去,坐在岩石上,任大海的力量在心中激荡、将隐秘的心绪扯断,开绽出一颗颗浪花。我愿倾尽我手心的能量。
沙滩的名字叫Squeaky Beach. Marg让我把鞋子和袜子脱了光脚在上面走。拜托,这都快冬天了。我很不情愿地脱了,在沙滩上走了几步。
原来这沙滩的名字翻译过来叫“嘎吱作响的沙滩”,名字正是源于光脚在上面走时发出的声音。但因为下雨沙子是湿的,所以嘎吱声不是非常明显。
(第三站:痞子海鸥)
和Anne在停车场会合时,雨突然变大。于是我们决定先看去游客中心附近的自助烧烤台加热我们的便当。到达游客中心后找到BBQ Road一直往里开,找到一处带有顶棚的烧烤台。
草坪上有不少海鸥,它们似乎知道当有人类来到烤盘前,就意味着可能有食物。Marg发现其中有一只是独脚,我仔细一看,果真右脚完全不见了,它只能单脚蹦跳。
但这并不影响它为了食物而争抢地盘,它先是慢慢从草坪上跳到离我们更近的烧烤台的另一侧的水泥地上,然后叫两声,像是在向其它海鸥宣布这里是它的领地了。
之后只要周围的海鸥有任何靠近的迹象,它都会张开翅膀、凶狠狠地嘶吼一阵,告诉它们休想踏入自己的领地。因为景区有规定不能给野生动物喂食,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把食物丢在地上。但是它却不停歇地、不遗余力地守护自己的地位。
我突然想,它的脚该不会就是在一次次地争抢食物和领土的厮打间被对手咬断的吧?它虽然断了一只脚,却赢得了那些竞争者的敬畏。
可是,敬畏感总会慢慢消退,更多不要命的竞争者会加入进来,总有一天,它会失去它的领地,被赶到这个世界的边缘甚至被迫飞往另一个同样残酷的社会。但是,至少现在的它,是王者。
(第四站:萌物)
午饭后虽然雨几乎不下了,但看到山头的乌云密布,Anne和Marg决定返程。
我们经过一片矮树丛时发现来时看到的袋熊还在,于是Anne决定下车去看看。袋熊们真的可以用一坨一坨来形容,就那样一声不响地趴在地上吃草,你靠近它,它也若无其事、继续享受青草的美味。
一个袋鼠家族完成它们的午餐正向树林的方向跑,Anne指给我看其中一只肌肉健硕的雄袋鼠,说那一只应该是整个家族的首领。他站在路旁,实则是在放哨,他要确保所有成员都安全回到它们的领地。
Anne问我下一次想去哪个国家,我说可能是韩国吧,我在那有一个朋友。我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她说她上一次旅游还是30年前了,她去了东南亚、南亚、还有印度,回澳洲之后她和朋友一起去了西澳。
她挺想去大不列颠她祖先的故乡看看,但是总是有顾虑。一是实在太远了,通常航班会经停一个国家,全程需要20几个小时;二是她觉得飞机这种交通工具对自然的伤害太大了,虽然她一个人不乘飞机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还是愿意为保护环境做出一丝贡献。
她们的确堪称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典范,生活用水的来源全是雨水、不管到哪里都把捡垃圾当成己任、从来不用面巾纸、家里几乎没有塑料袋。
来自鱼米之乡的我,似乎从来没有体验过缺水的感受;习惯了现代化生活便利的我们,似乎很少停下脚步想想,我们在生活中其实产生了多少没有必要产生的垃圾。
“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个世界肯定会是一个更加美好的地方。”
【蚯蚓的食宿 3】
回家之后我和Marg去处理早上拖回来的horse poop. 它们即将被撒到蚯蚓的温床上,成为它们的晚餐。在撒之前我们首先要把它和另外3种食材搅拌在一起:椰子纤维 + 咖啡渣 + 岩石灰。原来蚯蚓不只是吃土而已。
Marg把horse poop铲到推车(wheelbarrow, 要去农场的萌新们要记得这个单词哦)里,我抓一把咖啡渣、两把椰子纤维、一小把岩石灰扔进去,然后Marg把这些食材拌匀,我再把推车推到mulch堆那里倒在上面。
天色渐暗,没有苍蝇,蚊子倒是一直在耳边嗡嗡叫。我说是不是这些蚊子稀罕我的外国血啊。Marg说:外国血在这里并不稀奇啊。
我想想,也对,来这里helpx的基本上都是外国人啊,在我之前就有一对法国情侣来这里换宿的。再一想,不对,中国血还是稀奇的,上一次它们有机会嗅到中国血大概是5年前了吧。
最后我在用耙子清理拖车上的horse poop的时候Marg问我:你小时候会跟小伙伴一起愉快地玩泥巴吗?
我说:会啊。
她说:那你看我们做的这些事情多有趣啊。就跟小时候玩耍一样,没有烦恼,没有压力。
【最后】
晚饭吃过烤鸡之后,Anne边看邮件边和Marg商量她们的事务安排:明天Marg要上班,下午将再次去树林寻找琴鸟的踪影;下个星期Anne的哥哥过生日,她们要开车去墨尔本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下个月那位琴鸟学者要来短住几日并一起去林子里找寻琴鸟的歌声。
我即将结束我的换宿之旅,她们的生活照常继续。
我不禁设想,如果我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只能留在这里过完这一生,将会怎样?
是不是,我很快就不能说流利的中文了?是不是,我很快会忘记“春暖花开”、“落叶缤纷”、“车水马龙”、“下课钟声”和“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些词句的意境,然后慢慢丢掉在过去三十载中形成的那个自己了?
不,不会的。我会把它们深深地、严严地封藏在我灵魂最隐蔽的地方,然后换个姿态走进这个新的世界。
有些东西,你不会忘、不愿丢。藏一辈子不碰,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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