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16年入学,如今已经大三了,进入大学之前谁都会抱着美好的憧憬,与舍友成为铁哥们,大家一起嘻嘻哈哈,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成就一段完美的爱情。可是,现实永远要比想象中的要骨感许多,再直白些,就是残酷许多,起码在我看来,很残酷。
上午进入宿舍时,我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推开门,四个人坐在一起正聊着火热,唯有一个胖子独自在床位上玩着手机,在我看来,胖子不是太外向就会太内向,或许他比较内向吧,也并未多想,本人性格外向,很快也与舍友打成了一片。
到了中午,大家喝呼一片,要出去一起下馆子,庆祝第一次相遇。于是,一个人要上个厕所,另一个人也要上个厕所,一个人出去买酒,另一个人也要跟着出去。此刻,胖子也未有声响,我收拾了收拾,准备出去,看了眼胖子,发现他也在偷偷看我,只是在我看他的一刻瞬间将目光收了回去,充满着胆怯。
“那个,那个,胖子一起走吧?”尴尬的是那时我还并不知他叫什么,只好喊了声胖子。
“就是,快点啊,胖子,下床。”从厕所回来的两人等在宿舍门口,扯着嗓子喊到。
“我,我就不去了,我生病了,头晕。”胖子有些语塞,让人觉得他只是不想去,生病是个借口,虽语气绵绵无力,可回望我的目光中竟觉带着一丝寒冷,黑洞洞的眼神现在想起来才颇为害怕,像发狠的一只狼,又带着可怜。
就这样,第一次聚会便是我们五人聚的。不够六人,虽说有些扫兴,但也足够开心,大家都熟络起来,我并未多想什么。
再之后,不到半个月里,大家已经完全没有隔阂,唯有胖子仿佛隔绝世外,从不攀谈,问到什么只是嗯嗯啊啊,吃饭只订外卖,除非上课,其他时间可以说一步不离他的床位,我也并未再察觉出任何异常,只当他是个肥宅,直到这一次。
“以后你叫浩南,我叫山鸡。”男生宿舍总是不会早睡,兴奋的谈论中,大家互相为对方取起了外号。
“那就叫我豪哥,张世豪的豪!”
“咳咳,我叫美美,哈哈哈哈,男生要精致,一群大老爷们什么都不懂。”几番交谈大家都有了外号,不禁想起了胖子。
“胖子,胖子,胖子太俗了,叫猪仔好了。”一男生起哄到。
“什么猪仔,更俗!猪肥,猪肥多好!我们让胖子定。”另一男生似乎更加过分。
黑暗中,胖子一动不动,在大家的叫喊中甚至打起了呼噜,这么一来大家兴致竟一下子低了下去,再有三两句便都沉静了下来,睡了过去。而我却毫无睡意,虽什么也看不见,也只直愣愣的盯着。
忽然一个人影从我面前闪了过去,蹑手蹑脚的打开宿舍门探了出去,抬起头才发觉是胖子,当时不知为什么,有种直觉让我跟着出去看一看,直觉越来越强烈,我便也摸着短裤套上跟了出去。
刚刚踏出宿舍,声响灯骤然亮了起来,一丝睡意都没有的我突然发现地上有一滴血迹,在晚夜的楼道中是那样鲜红,透着寂静的死味!这顿时让我联想到一些内容,好奇心作怪下竟没有一丝害怕,继续放轻脚步向水房走去。
就像做贼一般,水房门是关着的,刻意被挡着的玻璃却露出了一角,大概是所挡之人大意了。
在轻易的窥探下我彻底惊讶了!凝重的呼吸令我喘不过气,呆滞在我的脑海里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之花,残忍!我承认那刻对胖子产生了深深的畏惧,这只存在在电影桥段中。
2.
初入宿舍时,我便看到胖子桌子上养着两只仓鼠,仅有的联系是我当下就走过去逗乐了一番,甚是可爱。
此刻白色灯光笼罩在水房内,像极了一座诡异的大型手术台。而胖子手持小刀,划在仓鼠身上,我的视力是极好的,仓鼠在他手里早染成血鼠,升入了天堂。他一边割着一边不知念叨着什么,恶魔的面孔在他身上若隐若现,令人作吐!我仿佛不在楼道了,而在地狱,我只站了那么一下便回了宿舍,裹紧被子,不知如何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早便醒了过来,看着邻床熟睡的胖子竟感觉梦里一般,胖子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竟想不到……!笼子里的仓鼠果然少了一只。事后我也未敢声张,这件事成为了我心中的大梗,只能无声的远离他,有时会在别人开他玩笑时,适当替他作出回击,以免胖子受到刺激作出什么对人可怕的行为。
之后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更耐不住对他的特意观察,我发现他特别介意别人无论什么方面触及到他的胖,也因此断定之前在他身上定然发生过什么事情,否则那么多胖子,独他如此敏感。
另一只仓鼠是在一次班会后不见的,我想是在一位男生对胖子发言后,他便悄然独自回了宿舍所虐杀的。这次在我看来事态却更加严重了。就是那个发言的男生,他的毛巾第二天无故不知从何地染了一摊血迹!
而那天的班会其实班长只是想通过一人击鼓传花来选择另外一人说出他的优点和缺点以此来增加友谊的。不幸的不是胖子碰上了班里最损的嘴,而是这张嘴是我们宿舍人啊!
“嗯,怎么说呢,我没有与胖兄有过任何接触,即使在一个宿舍,所以要说缺点肯定是胖,胖的一发不可收拾,要说优点么,除了胖的敦实恕我眼拙了,大家说呢?”
我看着都在哈哈大笑的同学,感到悲哀,一点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吗?胖子的头深深埋低,我本想去安慰几句,可想到那晚的画面,一阵心寒,又禁不住止步了。
撒上血后,那个男生极度暴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对着胖子那个方向骂骂咧咧,不是在骂胖子,而是在骂撒血的那个人,话语很是恶毒,甚至连累了祖宗。整个过程,胖子都安静的坐在那里,独自玩着手机,不过当我看他时,看到他只是来回滚动着屏幕……
那段时间我几乎抑郁了,整天提心吊胆,始终有一座泰山压在心口上,我不再喜欢回宿舍,有时间便跑去图书馆,那里对于我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地方。我时常悲哀,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完美的爱情,更没有一个心目中的铁宿舍。
3.
事情其实一直在持续发酵,一地的黑火药只等一粒小小的火星点燃,继而爆炸!只是不知道要牺牲掉多少无辜性命。
火星最后还是由胖子引燃了,或许这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罢了。
胖子竟然和人吵了起来!自开学以来,可以说他是惜字如金。这次的吵架源于一号床男生闲来无事去翻胖子的东西,翻谁的不好?竟然去翻胖子的,关键还不止于此,除了我,他竟然是第二个看到胖子虐杀仓鼠的人!
中午下课胖子或许是去买午饭了,我们先行回到了宿舍。大家都知道胖子有画画的习惯,不止看到过一次,只不过每次画完都不知将画本放到哪里,这次却在桌子上摊着。一号床回床位时必须经过胖子的床位,无心看到便翻了起来,我们并未注意。
直到胖子推门进来,一眼看到一号床在翻他的画本,饭盒毫无征兆的从手里滑落在地,我想,那是他平生最快的速度了。跑过去一把便将画本夺了过来,可能是用力太大,将一号床推到在地,我们都惊到了!
“你想死?”胖子第一次对人说一句完整的话,声音却极大,且极具威胁性,换作是我,我想我会相信他可能会真的杀人。
一号床的愤怒瞬间淹没了理智,跳起来就喊道:“你xx敢推我?死猪,那你别怪我抖露你的那些破事情,你让大家看看你画的什么?虐杀仓鼠就算了,还要画出来!你个死变态!”
“你你你你别瞎说!”胖子脸都憋黑了,却只蹦出这句谁都可以听出来的谎话。
“我瞎说?你xx以为班会那天晚上只有你回来了?我和你说,对不起,我就在你后面!”一号床的声音仿佛想要全世界都听到,确实,其他宿舍的男生不少已经围在了门口,一号床加大马力,喋喋不休:“大家猜我看到了什么?凡是来过我们宿舍的人都看到过这死猪养着两只仓鼠,现在为什么不在了?班会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他虐杀了一只,另一只想必之前就虐杀了!你们要不信,大可看他的画本,画的一清二楚,真xx是个死变态!”一号床说完已经喘着粗气,而大家一脸或不可置信或嫌弃的表情看着胖子。
此刻我并未看到胖子的表情,因为说到一半他已经转身做到了自己凳子上,一动不动。他喜欢穿黑色,一身都是黑色,我看着他黑色的背后仿佛一张恶魔的大嘴,两只仓鼠都死了,接下来他该以什么方式来解决?
大家评头论足了一番便也散了去,只不过留下了对胖子深深的厌恶,一下午胖子都坐那儿一动不动,直到下午我们上课时,他仍然不为所动。
直到六点回来时,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很可惜第一次没能出去吃饭,晚上一起吃顿饭吧,马上我要转学了,我想重考一次大学。”胖子看着我们进来,这次却是很大胆向我们提到 。
我们无法拒绝,即使一号床脸色不对,也在胖子的道歉下一起跟着去了。
就近一家小饭馆,胖子主动索要了菜单,递给我们,说了句让我们想点什么就点什么便出去主动买酒了。
这五个脸色各异的人似乎不知道死亡离他们越来越近。
胖子回来时,脸色有些沉重,提着一瓶已经起开的二锅头,坐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说什么,窗外夕阳初透,空气因为尴尬马上要凝成实质,实质的时间流动中只能悄默着等待上菜。
最终真的没想到是一号床首先开口了:“那个,对不起,中午我有些激动,不该说那些,也是我不对去翻你的画本,可能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才导致那样的行为,但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变好。”
胖子的脸色略微缓和与一号床的行为不禁让我心生愧疚,自己怎能如此?我想若不解释,这心口的大石定不会轻易落下,心中组织了下语言,只能道:“那个,我也要说声对不起,其实第一只小仓鼠死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便很好奇,所以中午的画本是我之前回来摊开的,一号床回来他一定会翻,说不定你们吵起来会道出其中缘由。我才是罪魁祸首!”话毕,我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感到胖子的目光灼灼的盯了我一刻,若让我说,这是二十几年来最难度过的一刻。
“唉”许久,听得胖子突然深唉一声“有些事我不想说,只是你们一直叫我胖子我很生气,但生气的理由不是你们叫我胖子。至于仓鼠,或许我真的已经心里扭曲了,好累。”胖子就这样像是和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大家听不懂也知道不能去问,菜已经此刻上了一大半。却没想到胖子说了一句话便起身走了出去。
“这酒有毒,这顿饭不吃了。”我们一脸惊诧,有毒?!我们看着他将酒丢进了垃圾桶便极速离开了。
我们本想追上去,只不过到宿舍时胖子已经走了,什么都没有收拾,也再未到过宿舍。至此,生活一直便平淡无奇的走到现在。当时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想,若不是那番解释或许他真的会让我们喝下那瓶毒酒。可惜,我又想错了,为了一探究竟,我们将酒拿到了校医室检验,医生告诉我们只不过有中量的泻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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