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人生

聚散人生

小车奔驰在青山和云雾中间，穿过许多秦岭隧道，高速路一路畅通，很快就到了老家洛南县，现在已经改名为“华阳市”（县级市）。

许多常见和不常见的亲戚又重逢了，大家热情问候，共叙家常。有些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仍然是一见如故。亲情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是无情世间的一个温暖港湾。

父亲去世三年的祭奠仪式由一位年长的专业司仪住持，一切都在司仪的安排指导下顺利有序地进行。

司仪口齿伶俐，语速很快，而且能完整流利地背下父亲的生平，使我心中感动和佩服。

许多人致悼词是拿着稿子念，这位七十多岁的司仪不用稿子，而且没有出错，可见他的敬业精神。

他不时加一些风趣幽默的语言调节气氛。

迎接舅家人，去坟地请灵，请亲戚朋友进晚餐，上香，磕头鞠躬，放烟花，献奠（吃食和纸扎），歌舞，献酒。忙到晚上十一点，当天的仪式才结束。

下起小雨，地上都是泥水，磕头，裤子都跪泥了。

献奠要跳着献，仿佛扭秧歌一般，甚至互相对着跳。大部分人都适应，我却没有适应。

何时传下来过三年的风俗，我也不清楚。也有人嫌老规程太麻烦，劳民伤财，于是进行了改革，简化。但是大规模的完全的改革，恐怕不容易实现。复杂的仪式其实有它的意义和价值。

堂姐大概想起我父亲，呜呜地哭起来。我理解她，因为三年前父亲的葬礼她没有参加，心中的悲伤没有宣泄。她妈妈几年前也去世了。亲人们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没有人制止她哭。

听到堂姐出声地哭，我的眼泪也充满眼眶。再看姑姑，也是眼泪汪汪。

聚散无常。人生就是这样，有多少欢乐，就有多少悲伤。有多少相聚，就有多少离别。有多少得到，就有多少失去。

或者亲人们离我们而去，或者我们离亲人而去。

亲人活在我们心里，活在我们梦中。

因为有感情，我们珍惜人世间。因为有感情，我们注定痛苦。

有时候的无言，胜过千言万语。有时候复杂的心情，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无语，才是最懂你的人。

悲痛，常常是出声地哭。但是有的悲痛，是没有声音的。

许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接受，而是不得不接受。不是我们想面对，而是不得不面对。

前半生是得的过程，后半生是失的过程。不论多么放不下的亲情，都不得不放下。不走完人生，我们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