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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村庄叫张沟(五)

有个村庄叫张沟(五)

作者: 金钗银环 | 来源:发表于2019-11-15 07:45 被阅读0次

    晚上,梅花婶做了满满一大锅猪肉焖萝卜,虽然锅里只见萝卜不见肉,柯素芬几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这是到牧场大队几个月来,他们第一次见到荤腥。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柯素芬看到梅花婶用勺子在锅里翻来翻去,把萝卜里的肉往他们碗里挑。

    吃饭时,张大伯说人老了,嚼不动肉,边说边把碗里的肉夹给王志刚,王志刚说自己从小不吃肥肉,只留下两片瘦肉,又把肉夹给张大伯。柯素芬明明看见,坐在身边的王志刚看着自己碗里的肥肉,舍不得移开的贪婪眼神。柯素芬把碗里的肥肉,悄悄夹给王志刚,并冲张大伯眨眨眼睛,王志刚快速把肥肉吞进肚里。

    晚饭后,他们往知青房走去,路上,他们又唱起来牧场大队时,在火车上唱的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歌。仿佛一顿好吃的,就可以让他们热血沸腾。那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个用当地人的话来说叫山旮旯的地方,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大队,是用怎样的胸怀在接纳他们。几年后,他们回到城里,听到去了其他地方的知青们的经历,他们才庆幸,当时被分到了牧场大队。

    牧场大队是方圆几里难得有山的地方,人少地多,不同的两个公社,各划出一个小队,组成了牧场大队,并成立了茶场和林场。大队养的几十头耕牛,除了冬天,其他时候就由张大伯赶上山去吃草,这就是牧场大队为什么叫牧场的原因。

    回到房间,柯素芬在煤油灯下,给妈妈回信,妈妈在信中说哥哥姐姐在新疆很不适应,全家人最担心的,就是最小的柯素芬。柯素芬如实告诉妈妈,除了想家,她在这里一切都挺好的。写完信时间有点晚了,柯素芬隐约听见知青房的门在开开关关,还听到李玉芳和郝少勤结伴外出的说话声,她以为大家仍沉浸在兴奋中,还担心他们闹得太晚,第二天会不会按时出工。而她因为太困,带着对家的思念迷迷糊糊睡去。

    柯素芬还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听见李玉芳在门口喊自己,还有几个男同学的声音,柯素芬打开门,看天色比平时出工要早,正纳闷这几个懒虫今天怎么变勤快了。李玉芳问她有没有拉肚子,柯素芬一脸茫然地摇头。

    林建国说,后半夜我拉的都睡不成觉,晚上起来上厕所,碰到他们几个也是不停往厕所跑。柯素芬才想起,晚饭,大家都比平时多吃了不少,几个月来一直清汤寡水的肠胃,一下适应不了油腻,好在萝卜是帮助消化的,没引起积食,却造成大家拉肚子。一大早,他们就约着去找张书记弄点药吃。看他们有气无力的样子,柯素芬自告奋勇去找张书记。

    刚走进张书记门前,就听见住在张书记房前的腊梅婶高葫芦大嗓地在骂人。柯素芬拦住正准备去食堂给他们煮早饭的梅花婶,问她张书记起床没有。梅花婶说,天没亮就到公社去了,已走几个时辰了。你腊梅婶昨天把肉拿回家,把她娘家兄弟夏天给的一捆干豇豆都泡了煮,她一边煮,她家那三个饿死鬼托生的半桩子娃儿(半大小子),就围着锅台半生不熟地吃,等豇豆煮烂,肉都快被他们吃完了,那三个饿牢里放出来的娃子,把豇豆也吃得净光光儿。到了后半夜儿,一个个都叫肚子疼,你腊梅婶来找他叔,这不是一大早,去公社给他们拿药去了。

    柯素芬连忙问梅花婶,咱大队里没有医生?梅花婶摇摇头,就要往食堂赶。

    “婶,他们几个拉肚子,我是想来给他们弄点药的。”柯素芬听说没有医生,马上急了。

    “莫怕,莫怕,你张伯回来肯定会带药,我就怕你们这些娃子见到肉了没饥饱,专门儿焖上萝卜,没想到你们又拉肚子。”梅花婶自责不已,仿佛是她害了这些城里来的学生一样。她让柯素芬在门口等张书记回来,把药带到知青房去,她先去煮饭了。“哎,造业啊,让这些城里的娃子来我们这山旮旯儿里奏啥子(干什么)”柯素芬听到她边走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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