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义之美——读《我们仨》

情义之美——读《我们仨》

           

在现代作家中，杨绛的作品并不多，只有那么几部，每部作品篇幅也不很长，差不多都是薄薄的小册子，但是她的作品涵盖面却很广，包括戏剧、散文、小说、文艺批评及翻译作品等多方面。不过，对于多数年轻人来说，杨绛的魅力还在于她的人生，在于她与钱钟书先生60多年来志同道合患难与共的生活，在于她为了钱先生的事业而无私奉献与牺牲的精神。2003年杨绛出版了一本平凡的书：《我们仨》，见证了一段悲怆而温暖的旅程，因而被评为2003年文学女士。

《我们仨》是杨绛写的一部回忆性质的作品。在作品中作者用梦用近乎絮叨的方式抒写了一家三口之间的点点滴滴。因为是回忆，作者没有把笔墨放在对当时的混乱时局的描写上，没有放在对钱先生失业的焦虑与不安的描写上，没有放在对圆圆被疾病折磨的痛苦的描写上，也没有放在对他们颠沛流离的种种艰辛的描写上；而是把笔墨放在了对一家人相扶相持相亲相爱的最美好最温暖的一幕幕上。这些最美好最温暖的一幕幕，作者没有把他们抽象化概括化，而是附着于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嬉笑玩乐之中。三毛曾说：“情义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参与、见证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可以说杨绛的《我们仨》正是于平凡中见真情，于琐碎中见品格，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情义之美。

读罢掩卷，浮现在我眼前的是儒雅倜傥、治学严谨而又自称“拙手笨脚”的钱钟书先生。钱先生的学识与人品杨绛自是欣赏与仰慕的，对钱先生的“拙手笨脚”也是包容与呵护的。钱先生不会打蝴蝶结、分不清左脚右脚、不会用筷子、不会划火柴，刚到牛津就磕掉了大半个门牙……有时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说：我做坏事了，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我把台灯砸了、我把门轴弄坏了……每当这时杨绛总会对他说：“不要紧，我会洗。”“不要紧，我会修。”于是钱先生就真的放心了。拙手笨脚的钱先生却颇爱学习做饭，多年来一直做着两个人的早饭（除去有女佣的日子除去特殊的生病日子），时不时端至杨绛床前。年老后的他们俩又互相理发，我能用电推子，他会用剪刀，颇像《天仙配》中唱的那样，是那么的和谐，这该是相扶相持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吧。

读罢掩卷，浮现在我眼前的是身材娇小、聪慧秀气却又胆小怕鬼怕猫屎的杨绛先生。杨先生出身名门世家，是清华的高材生，曾经当过振华女中的校长。她带家教，数理化语数外她一人承包。当阿瑗面对新的学习压力时，杨先生果断地留孩子在家，自己教。可这样一个能干的杨先生却怕鬼怕猫屎，所以钱先生去城里住时嘱咐阿瑗要好好照顾妈妈。阿瑗知道妈妈最怕触摸猫屎，所以先用小嫩指头把那些脏东西抠干净，再让妈妈撮煤；她知道妈妈最怕鬼，所以夜晚出去总要陪着妈妈……就连杨绛都说“说也可笑，阿瑗那么个小不点儿，我有她陪着……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这该是相陪相伴相护关爱的亲情吧。

读罢掩卷，浮现在我眼前的是从小体弱但却聪明乖巧、又极具从文关怀的小圆圆头。因为阿瑗胃不好，所以不让她乱吃，当别的孩子在吃时，她则乖巧地在一边玩，时间长了，大家都忽略了她还是个孩子。但细心的杨绛却看到了孩子的那“一滴眼泪”，体察到了孩子的内心而关怀她心疼她。当圆圆得了骨结核时看到了父母的伤心与奔忙劳累，所以她又说“我要害死你们了”。杨绛则是百般安慰她，让她释怀，病也很快就好了。这该是相亲相爱相互体贴的母女之情吧。

读罢掩卷，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幅他们仨读书识字、嬉笑玩乐的其乐融融的家庭欢乐图。钱钟书向杨绛求救“娘、娘，阿圆欺我。”而阿圆则把在其房间里搞捣乱的爸爸现场抓获，钱钟书极力隐形……杨绛在一边则大笑。他们夫妻俩一起“探险”，阿圆与钱钟书在一起吃饭时则饶有兴趣地观察周围的各色人等，“我们吃馆子是连着看戏的”，颇觉有趣。杨绛的话说：“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我和一同承当，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肋，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所以我们仨是不寻常的遇合。”

无论是夫妻情、母（父）女情、亲情，其实这些情义对于他们仨来说是彼此交融无法分开的，无论哪一种都是最温暖最动人的；即使写到他们仨最后失散，只留下杨先生一人，我们只是嘘唏感叹，也没有给人悲哀之感，因着那温暖的情义温暖了我们。在文中，他们仨相亲相爱相扶相持相陪相伴，在寻常烟火中演绎着最为动人的情义故事，着实让人艳羡。可他们在互相关爱互相尊重中又实实在在各自独立着，坚持着自己的选择，互不干涉。阿瑗是一名顶尖的优秀教师，钟书是一名勤奋严谨的学者，杨绛则醉心于自己的翻译事业，这又让人叹服。

在被情义之美感动之余，不免要探究原因。这样一个和谐友爱的家庭，当然是以爱为基础的，而且他们都会爱。一个人不仅要有爱，而且要懂爱、会爱，可以说爱也是一种能力。而这种能力的培养最主要得益于一个好的家庭教育。我认为这个家庭应该是经济略为宽裕、父母和睦的家庭，在这个家庭中父母都承担着教育的职责，父亲影响孩子以后的道路选择，而母亲则影响孩子的品格，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具有一种健全的人格（包括爱的能力），他们一般都会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从钟书、杨绛的父母家到钟书、杨绛自己的家、再到阿瑗的家，都可以一斑见全豹。（有兴趣的可以就教育问题专门探讨）

2016年5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