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终南山人
本文为原创作品,文责自负。
小时候留给我最深的记忆,是那个位于群山夹峙的山谷里的小村庄。
村子坐落于东山下,西边远处的山脚下,一条不小的河流顺着山根蜿蜒穿过。近些,一条像巨龙一样的铁路横亘在面前,铁路两头向南北延伸往大山深处。紧挨着铁路的公路就像一条灰色的绳索,缠绕着铁路绵延远方。村落则位于公路东侧的洼地里。
这个村子位于秦岭大山深处的陕西省凤县,西边群山脚下的河流就是嘉陵江的上游,那条龙脊一样的铁路就是全国著名的南北交通大动脉----宝成铁路。
从有记忆开始,我觉得那是一个挺大的村庄,现在想来,大概也不过一二百户人家。记忆里,村子当时是一个生产大队,村落房舍散落分布在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两旁。街道青石板铺路,大概有四五百米长,历经岁月的磨损,青石板路已经凸凹不平了。路边的房舍参差不齐,大多是土坯墙的农舍,偶有几座青砖灰瓦的高大屋宇耸落其间,整体上显得老旧而凄凉。街道中段有棵老槐树,据说已经有几百年树龄了,树干粗壮,碗口粗的根系盘根错节地扎进树根周围的土壤里。老槐树把村子分成了上街和下街,树上挂了一口大钟,每当大队有什么事情要通知,大队支书就会摇响大钟,拉开嗓子向村子两头呼喊。
村子名叫草凉驿。
我就出生在村子下街南头的工房里。我们住在村里,却不是村民,不是生产队员,我们吃着商品粮,村民们管我们的父辈叫做工人老大哥。我祖籍湖南株洲,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是这里养路工区的一名养路工。因为工作,因为养家糊口,父母于1950年代,筚路蓝缕,拖家带口,从湖南到东北、再去内蒙又来西北,奔波辗转了半个中国,把家安在了这个小山村,从此过上了清贫但稳定的生活,这里也因此成为了我的故乡。
印象中父亲的工区只有十几个工人,十几户人家,分别居住在三栋工房里,那是一个好小的单位。我们家所在的这栋工房是青砖青瓦,好像质量比较好,但实在太小了,每家只有一间房,大概不到二十个平方,一大家子人挤在里面,现在也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住过来的。
在这个小山村里的这间工房里,我们家一住就是二十年,从1956年到1976年。在这里,家里的老四和老五相继出生、成长,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又先后离开这里走向了社会。
家门前正对面十几米横亘着一面山墙,是一座废弃的老戏楼子的侧墙。老戏楼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建造的,全木结构,上下两层,很老旧了,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败。虽然叫戏楼,但我从来没有在那里看过戏,上层闲置着,门上挂了把大铁锁。下层被旁边居住的农户做了猪圈,已然找不出一丝丝敲锣打鼓唱戏的文艺气息。
离我家东侧不到100米的地方,有一座两进院的老庙堂,青砖灰瓦,屋顶飞龙走凤,气宇轩昂。四九年以后就不再做庙堂用了,及至我上小学时,老庙堂已经成了村小学的校舍。后面的主殿,变成了学校老师的厨房。
在我的记忆中,老槐树、老戏楼和老庙堂,它们如同三宝,是故乡标志性的印记。
这座隐藏在秦岭深山中的小山村就是我的故乡,如同街道里的那棵老槐树,不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根早已深深地扎进了故乡的土壤里。
故乡的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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