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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继续来说双水村抢水大战。
严重的旱象困扰着双水村,地里的庄稼不得活,而东拉河上游村落又把救命的河水拦截,使得双水村村民们愤概至及。双水村领导人田福堂怎能当个缩头乌龟?他召集村干部们开会,决定破釜沉舟地干一家伙。
会间二队队长金俊武提出了一个完美的实施方案,兵分三路:一路去豁石圪节村的坝,由孙玉亭带队;一路去罐子村豁坝,带队人金俊武;由于双水村坝小,还要有一路来加高本村的坝梁,由金俊山负责。
孙玉亭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带的这一队最关键,却偏偏出了岔子,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问题主要出在金俊武他哥金俊文的两个儿子金富和金强身上。
这两个大小伙子一个二十一岁,一个十九岁,不光经常在村里惹事生非,还常跑到外村去打架,而且打起架来既不顾别人的命,也不顾自己的命。连金俊文本人都对他的两个烈子没有办法,孙玉亭又如何奈何他俩。
在孙玉亭还在布置任务的时候,金富金强就早已跑到石圪节的坝中间撅着屁股开挖了,这是很危险的,容易造成决堤,而且他俩还带动了几个和他们一样冲动的人。玉亭看没办法指挥这些人,只得带着其他人在坝边上开挖。
不一会儿,坝梁中间金富金强那里就已经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接着,孙玉亭这边的坝也挖开了。孙玉亭看差不多了,就招呼大家往回走,乘着田海民的拖拉机很快就回到了田福堂驻扎的大队部。
另一边由金俊武带队去罐子村开挖的情况四平八稳,而且一切都如俊武事先料到的那样,罐子村的水坝里也没有多少水。只有先挖开石圪节的水,让石圪节的水盈满罐子村的坝,这样才能放出水到双水村。
当金俊武完成任务回到大队部的时候,孙玉亭带的一帮人除了小学教师金成和田海民被分配到后村头看水何时留下来,其余全部去支援本村的坝梁加高了。
田福堂见金俊武归来,就把他迎到大队部,给他递上大前门纸烟,让他等一会儿等到报告水来再和他一起去双水村的坝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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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田福堂知道孙少安和他在城里教书的女儿有点“麻糊”以后,就对少安更加恼火了。本来他对金俊武气更大一些,但他现在反而很愿意和金家湾的这位实际领袖打好交道。
他知道他永远不会把金俊武弄得像孙玉亭一样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只要这个强人不要处处拐着弯的和他过不去就行了。
于是在大队部公窑里,两个人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拉着话,听到金成和海民在叫水来了之后,两人立马就去双水村的坝上了。
坝上一片欢腾,田福堂立刻命令启动两台抽水机,于是,人们的呼喊声、哗哗的流水声,和抽水机的马达声搅混在一起,使得双水村的这个夜晚像唱大戏一般热闹。
但是乐极生悲,约摸半个钟头以后,这喧腾和热闹突然又变成了一片紧张的唏嘘声、喊叫声。因为大家发现他们加快坝高的速度已经赶不上坝里水上升的速度了。完了,谁都意识到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田福堂的心里像火一般焦灼,他气愤地把金俊武和孙玉亭这些人喊叫到跟前,问他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孙玉亭说是因为金富金强把石圪节的坝梁中间豁开了一道口子……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快跑!坝要垮了!”人们立刻大呼小叫,夹杂着妇女和孩子们的哭声,纷纷从坝两边退到了高处。只见双水村的土坝顷刻间就像一道纸墙一般被洪水的浪头冲垮了,东拉河震响着洪水的咆哮声。
当洪水整个落下,东拉河慢慢恢复平静之后,人们才想到,有没有什么东西被水冲走呢?或者更坏的是,有没有人被这河水吞没了呢?刚才为了躲避洪水被分散的各家人又都开始互相喊着家人的名字,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不久便传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金俊武的弟弟金俊斌不见了!
金俊斌是一个老实后生,在最后加高坝梁的时候,他跟人说他要去前河道大便,还带着自己的工具,怕黑天半夜丢失了!可能还没等大便完,就让洪水给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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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俊斌虽然老实,但是他有一个外号“盖满村”的漂亮老婆王彩娥。王彩娥轻易不出山劳动,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未开怀生养,这倒使她能保持一种青春的光彩。尽管三十大几,看起来却像一个少女般楚楚动人!
鉴于老实巴交的金俊斌,“村里一些不安生的年轻人对王彩娥都有点 ‘意思’,但慑于强人金俊武和金俊文两个不要命的儿子,一般都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这个穿戴入时的女人,正坐在泥水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一边放开声哭,一边骂他的两个哥哥金俊文和金俊武,说是让他们把她的男人害了!
田福堂、金俊山和孙玉亭几个大队的领导人,也马上跑过来一边劝慰着这家人,一边安排人出去寻人,万一俊斌还有生还的希望呢?金俊武作为一家之主,一边抹眼泪,一边吼住了哭啼的家人。
直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金俊斌的尸首才被寻回。他被放在“一辆架子车上,上面蒙着一张席片,席片上蹲着一只临时买来的祭魂老公鸡。金俊武弟兄父子们跟在架子车两边,沉痛地呜咽着。”
“尸首停放在了庙坪的破庙院里,先由金家户族里的人看守着。噩耗霎时就传遍了整个双水村。人们纷纷谈论着死者生前的许多美德,都忍不住难受地落泪了。”
备注:
《平凡的世界》系列,第一部第二十七章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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