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辜负的窗台花

作者: 鱼应欢 | 来源:发表于2019-03-24 22:52 被阅读23次

    “老伯你这颗花种为什么这么贵?”

    卖花老伯神秘的说“因为我这颗花种不同寻常,它开出的花朵有五种颜色。”

    “你少来骗我,这世界上哪有五种颜色的花朵,你这花叫什么名字?”

    “我这花叫传语花!”

    “传语花,我读了这么多书从来没有听过。”

    花农笑了笑“这花究竟能不能开出五种颜色,公子何不买一朵种上试试!”

    钟函最终还是用本准备买笔墨的钱买了这颗花种,“真的有这么神奇吗?”钟函将信将疑“它看起来很普通吗。”

    钟函回到家找来一个陶罐拍满土、浇上水,把种子种在里面,放到书房向阳的窗户前。种子一日日都在生长,一个月后发了芽,又三月后终于开了花,花朵有红、黄、蓝、紫、青五种颜色,它现在还小小的,钟函更加殷勤的去浇水施肥,希望它快快长大。

    待到那花完全盛开后,钟函听见花朵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好奇地趴在花朵前仔细听,是个少女在抱怨刺绣太难。

    钟函惊呼到“花朵说话了!”

    钟函又听见东西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花朵里女子的声音变得恐惧起来“是,是谁在说话。”

    “你不是花,难道你是住在花朵里的,你住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钟函掰开花瓣渴望能找到住在花里的精灵。

    女子好似根本听不懂钟函的话,只顾着大喊大叫“你是人是鬼?你在哪里说话?”

    “我是武齐的秀才钟函。”钟函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大胆的问“你是不是在对着一朵花说话?”

    女子慌张的问“你怎么知道?等等,你莫非也是对着一朵花说话,你的花朵叫什么名字?”

    钟函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我的花朵叫传语花,是在一个胖花农那里花二两银子买来的。”

    “什么?”女子气愤的说“那花农要了我五两银子。”

    钟函咂了咂舌头,五两银子买颗花种,对方可真是个有钱的大小姐。现在事情总算弄明白了,他们二人从花农买来的传语花在彼此盛开后,虽相隔千里但根却联系到了一起,从这朵花说出的话会被传到另一朵花那里,真正实现了传语。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印亦绿,家住乐宁。”

    印亦绿与钟函聊来聊去成了朋友,开始只是朋友,随着时间推移钟函对印亦绿产生了称为爱情的感情,或许是因为距离的缘故,钟函把印亦绿想象的很美好,距离更是给了印亦绿一种神秘感,而神秘的女人最是吸引男性,钟函渐渐对身边女子失去了兴趣,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可另一边的印亦绿已经过了最初的新鲜感,越发觉得与一个未谋面的人聊天实在没意思,于是决定不再理会钟函。得不到回应的钟函陷入焦虑中,一天、两天、三天,一直到第七天都没有得到印亦绿回应,快要崩溃的钟函抓着传语花茎说“亦绿我知道你肯定能听到我说话,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想理我,那也请你说一句要我离开,你说了我绝不会再厚着脸皮纠缠,我会扯断这花茎从此不再联系。”

    此时恰巧在后花院的印亦绿听见了这句话,她摇了摇头叹口气,没有亲口对钟函说:让他离开,印亦绿说不出这样直接的伤人的话,她返回闺房,希望得不到回应的钟函明白自己心思!

    钟函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回应,他闭上眼睛痛苦的用力去扯传语花花茎,传语花被他扯的掉了许多叶子,就在根快被扯出时,花朵里忙传出声音“钟函在吗?”

    是印亦绿的声音!是亦绿的声音!钟函听后大喜立刻松开了攥住花径的手“我在,我就在花朵旁边!”

    “哦!我这些天去外婆家了,许久没聊天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过,我当然想过。”

    钟函与那个声音聊了很久,直到他母亲喊吃饭二人才结束,钟函心想他们还从来没有聊过如此长,不过好像哪里不对,以前的印亦绿似乎没有现在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钟函拿来剪刀,准备学花匠那样给传语花修修枝剪剪叶,他左看右看觉得传语花生的已经很好看了,实在不需要人类去画蛇添足,于是他将剪刀放在一旁,又拿来水壶。钟函不知听谁说的花朵应该多晒太阳,他打开窗户让传语花面向太阳,自己则从背后给它浇水,他看见传语花掉落的几片叶子,那是他因为印亦绿而扯掉的。钟函对传语花怀着几分歉意,他低头吻上了传语花红色的那瓣花瓣,他看见传语花害羞的躲了一下。,钟函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睛觉得刚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再过不久便要科举考试了,钟函逐渐忙碌起来,他经常读书到深夜,读着读着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这一夜他也是如此,可他因为嗅到窗口花香而惊醒,他睁眼便看见烛光下的传语花,传语花中传出印亦绿的声音“钟函你还在读书吗?”

    “是呀!因为快到科举考试了所以最近很忙。”

    “这样呀!那以后每晚我都陪你一起读书怎么样。”

    “真的吗?还是算了吧,我每天都要读到很晚呢,你还是不要陪我了。”

    “我每天刺绣也要绣到很晚,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传语花说到做到,每晚都会陪钟函读完书,这份恩情钟函心想自己用完余生也还不起,他点起蜡烛翻开书页,又用蜡烛照向传语花,烛光下的传语花如掀开盖头的新娘,美艳的不可方物,钟函对着它默默的说“谢谢你让我遇到了亦绿!”

    这天钟函又读着读着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为自己披上棉被。清晨,钟函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真的有一张棉被,他问过家里所有人,他们都回答“不是我披的。”

    钟函终不负十年寒窗苦读科举得中,他被分配到外地做官,临走时钟函看了看窗户下的传语花,许久了,它自从盛开后就再也没有枯萎过,他想带着传语花一起去外地,但担忧花如美人身娇体弱不堪舟车劳顿,于是他嘱托家中仆人,自己的笔墨纸砚丢了也就丢了,毁了也就毁了,唯有那窗台下的花要细心照料,它好阳光每天下午要拿出房间去晒晒太阳吹吹风,它的身体很娇弱所以晚上一定要记得收回屋内,并且关上窗户。

    关于传语花的所有注意事项全部交代完毕,钟函才放心上路。读书难、做官更难,做了官的钟函深知自己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无数人,因此他慎之又慎,在思考问题时钟函忽略了时光的流逝,转眼间一年已经过去了。那天晚上,钟函像往常一样在批阅文件,他听见屋外大道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他问身边属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样热闹?”

    属下恭谨的回答“启禀大人,今天是元宵节!”

    “呀!”钟函惊呼一声放下手中笔“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可怜过年时都未回家,如今我甚是思念家中窗台放着的花。”

    属下不知什么花令钟函如此思念“大人何不暂且放下工作去外面走走!”

    “也好。”

    钟函脱下官服换上常装与属下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当飞上天空的烟火炸开,那璀璨的光芒照亮钟函的身影,他似乎不是那么寂寞了。“母亲,母亲我要那个。”钟函听见一个小女孩向母亲撒娇要糖葫芦,他高兴的看着那对母女,仿佛自己也是个有家人陪伴的人了。

    钟函对属下轻轻说了句“走吧!”二人穿过人群循着来时的路离开,人群中忽传来一阵轻笑声,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钟函整个人颤抖不已,他像是被使了咒,身体不受控制的疯狂的拨开人群又钻了回去,口中喃喃道“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钟函来到人群中心,终于找到了自己要寻的人,那女子穿着青衣,提着一盏小灯笼,与两位朋友在胭脂摊前与老板讨价还价。钟函激动的眼泪噙在眼眶,冲女子大喊一声“亦绿!”

    印亦绿好奇地回头看,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男子。

    男子跑过来手舞足蹈的说“是我钟函呀!”

    钟函……没听过的名字!

    “传语花,那朵五种颜色的花朵。”

    如果不是印亦绿记忆好,她恐怕连这朵花都忘了,但经过钟函一提醒,亦绿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个男子叫钟函,自己曾经通过传语花和他聊过几次天,可那时自己已经不再理他了,亏他能记住自己这么久!

    印亦绿仔细一看,钟函模样俊俏心想:早知他如此好看,当时应该和他多聊几天的。

    钟函情不自禁的拉起印亦绿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如果不是你每晚陪我读书,我恐怕早就坚持不住,更不会考取功名了。”

    印亦绿皱了皱眉,她听不懂钟函说的话,但硬着头皮应下了。

    印亦绿知道了钟函在此地做官,她经常跑去找他

    在钟函的叙述中,印亦绿知道了关于他的许多事情,比如他考试,比如他来到这里做官。印亦绿抛下两个好友,钟函亦让属下先回去,二人手拉手你侬我侬的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印亦绿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被钟函牵手的感觉。此后,印亦绿经常去找钟函,他们的感情日渐升温,最终确定关系定下婚礼日期。在临近结婚时印亦绿对钟函说希望回老家看一眼,钟函同意了,印亦绿回到老家她看见那朵传语花依旧如此漂亮,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花比自己还漂亮吃起它的醋来,印亦绿一把将传语花连根拔出,此时种在钟函家里的另一朵也好似被人拔去了根,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可惜没有人看到。

    钟函和印亦绿结婚了,他们婚后生活很幸福。印亦绿为即将离家的丈夫整理衣物,一边整理一边絮絮叨叨的嘱咐丈夫,她忽然发现丈夫沉默了,抬起头看见丈夫出神的望着窗台“钟函你怎么了?”

    钟函指着窗台说“它枯萎了。”

    印亦绿顺着丈夫的手指望见一颗枯萎的花,她笑着走过去拔出花朵“枯就枯了呗,夫君若是喜欢我再为夫君种上更漂亮的。”

    印亦绿随手一丢,将枯萎的花扔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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