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和柏松在一起的时候十八岁。她那时候漂亮的像花儿一样。追她的人从院里排到了门口。可她心气儿高得很,一个也看不上,活像只来去无踪的燕子。
柏松是唯一一个每天自己带了小凳的,不仅如此,也从不空手。有时带捧小野花,有时弹弹吉他,甚至有时还带本书过来就着阳光看。
他和小阮父母打了招呼,一坐就是一整天,汗水顺着脖子嘀嗒嘀嗒地淌,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地标性建筑物,想不脸熟都难。那是他们整个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夏天。
有时候阮阮会想,自己之所以能答应他是不是也是被他的犟脾气打败了。可是妈妈说那不叫犟脾气,叫毅力。这样风吹雨淋都为你来的男生,跟他在一起是不会错的。于是异地四年,阮阮从未怀疑过柏松,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背叛。
彼时的她已经二十二岁,以为自己强大到足以可以面对生活里各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可当她看见松柏手机里对别的女生甜蜜蜜的发送过“那我下课带零食去接你哦宝贝”的时候,她彻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以至于当事人都被吓到,心虚地提醒她“你怎么这么冷静啊小阮”
是啊 我怎么这么冷静。阮阮反应过来狠狠地扇了柏松两个耳光然后一溜烟跑走,没让他看见自己哗啦啦流眼泪的样子,这是她能给自己留下最大限度的尊严。
哪有一个女孩子能冷静地面对对种事呢。小阮边上公交车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一次性口罩给自己戴上。
“…哭?”
“是啊,但阮阮哭的很漂亮”
虽然这并不妨碍她改变。在她最年轻漂亮真心实意的时候抛弃她无异于在一朵花开的最盛的时候把它掐断扔进泥里。美丽还是美丽,只是花少不了怀疑自己,也许它生来就该在泥里吧,不然为什么他没把它放在花瓶里好好保护呢。
阮阮不再打扮,也不爱笑了。
她一直想问问柏松到底是因为自己有两颗门牙长的歪,还是因为上次吃饭点了他不喜欢的锅底,或者是因为分开太久他把她忘了不够亲密了,她到底是哪错了,哪不如别人了。
可是她没有机会,也问不出来,她的所有情绪只能捂住嘴从眼睛里跑出来,没日没夜地流成一条小溪。
那一年,松柏有了新女朋友,阮阮失去了所有的光。
日子流水般过去,四年也不过是万分之一。可是人生能有几个四年呢?
认识陈柯是她没想到的。
那天她灰头土脸的,穿了一件三天没洗宽大T恤。路过花店的时候被一股清新的香气吸引了进去。思来想去又觉得没什么花适合这样的自己,干脆要一束小小的满天星。
“好的女士请稍等。满天星象征着纯洁美好的心灵非常适合您这样美丽的…”
一直在柜台后忙来忙去的陈柯抬起头来,后半句话陈柯没编出来,毕竟他知识储备中每个夸女生光彩照人的词语现在用上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阮阮被他一闪而过的困窘逗笑。“我怎么了?”
“啊啊,适合您这样干净纯朴的女生”
陈柯看上去年纪不小了,至少要比阮阮大好几岁,可不好意思的时候还是会像小朋友一样挠挠头。
包花其实是件复杂的事。裁纸,折纸,插花,打蝴蝶结。陈柯手很灵巧,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你知道吗,我在电影里看到过一句话。”
陈柯把手里的最后两根丝线系牢。
“收到花的人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他调整了一下蝴蝶结的角度,把包好的花束双手奉上
“欢迎下次光临”
阮阮扯了扯嘴角算是笑,接过花束转身离开,回到家把这束花放在了自己的床边。细细密密的小花会让她觉得自己会拥有很多很多幸福。
“收到花的人会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阮阮想起陈柯的话。虽然这句话充满了唯心主义色彩,不过事实证明她的心情确实有所改观。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阮阮心想。哪怕送花的人是她自己。
后来阮阮经常去买花。她化了妆,穿着漂亮的裙子,每天从陈柯那里领取一个属于自己的“漂亮成语”
后来陈柯开始挠着头自己造句夸阮阮,夸完之后再挠挠头。
再后来阮阮在日记里写:要知道在爱里就算什么都没有做错也有可能被背叛、被伤害、被撕心裂肺。但是别因为一场恋爱的成败去否定自己。要知道,你很好,值得所有漂亮的花。后一句是陈柯对她说的。
“再再…后来…呢”
“再再后来陈柯就变成你爸爸了笨蛋”
猫咪站起来用尾巴扫了扫床上小婴儿的脸算是嘲笑。然后“咻”的一下跑走。她闻到阮阮开了她最爱的鱼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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