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日子,二舅打电话说自己儿子现在正在酒泉打工,让母亲多照应点儿。还说表弟将在几日后来嘉峪关看望母亲和住在大姨所开养老院的姥姥(将姥姥由小舅家接来是为了堵那帮儿女的嘴)。
话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下住在大姨所开养老院里的姥姥还有那命运不济的大姨。
姥姥一生养育了六个儿女,含辛茹苦地将他们一一养大成人,但老了只有二舅在身边照顾,由于母亲远嫁外地,也只有在逢年过节将姥爷、姥姥接到身边尽孝。但前几年自打姥爷去世后,大舅、二舅因为姥爷、姥姥退休工资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母亲一咬牙才把姥姥接到嘉峪关的养老院,后来又因为大姨开养老院送到了大姨那儿。
说到大姨:30年前从省农业中专毕业后没有被分配工作,继而回到姥爷、姥姥身边务农。因不甘心命运的安排(当时一个中专生在农村里顶着一圈耀眼的光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更不愿每天面对重男轻女的姥爷。
这才听从姥姥的提议,不远千里来城里投奔姐姐(也就是家母)。
只是因为上学时跟一男性老师谈恋爱,却遭那老师戏弄。一时伤心不已,脑子多少受到些刺激(只是行为举止有时异于常人)。
来嘉峪关后,母亲为其介绍过很多对象都没有为姨妈找到理想的归宿,只得窝在市场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边打工,边在周围苦苦寻觅。
直到市场里一个以卖肉夹饼的小贩给大姨介绍了一个卖菜的小伙(我们习惯称他们为二道贩子)。那位被我称作石叔的小贩早些年因家乡遭受天灾,这才背井离乡来到嘉峪关讨生计,那时还是单身一人、父母亲早已仙逝故里。
大姨也是不愿再回到农村,更不愿让乡亲们看到一个中专生依然毫无着落地呆在父母身边。不顾父母反对就这样嫁给了在城里靠卖菜度日的小贩 。
虽说日子过得是清苦了些,但石叔的忠厚、老实也确实让姨妈有了归属感,但正是因为石叔的太老实、太守旧,也让姨妈内心矛盾重重。结识了很多社会上的不良妇女。
父母二人也时常对大姨苦口相劝,大姨依然是我行我素,还曾与母亲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
不久便在儿子的降生后,大姨才又一心扑到家和孩子身上。
跌跌撞撞在社会上混了几年,这其间也会偶尔帮石叔站站摊,管管孩子。
也许是受不了艰苦的生活环境,又抑或是没有过上自己希望的生活。
不满足生活现状的大姨硬是要决定艰苦创业:硬逼着石叔掏钱买回两架毛衣编织机、又将刚会走路的儿子丢给了母亲,只身前往西安去学毛衣编织技术。
只可惜学艺不精的她到头来也没有实现自己当初的愿望――摘掉二道贩子的帽子。
倔强的大姨又和不知底细的“朋友”合伙承包下一个小旅馆,但因为那“朋友”因为经营过程中与大姨发生分岐导致中途撤资。
骑虎难下的大姨又四下里问亲戚朋友借钱:孰不知在当今社会上向别人借钱是难上加难 ……。
就在大姨心灰意冷之际,邵叔闯进了大姨的生活,并主动借给大姨一些启动资金……
知恩图报的大姨就和那邵叔展开了一段有违道德的感情――虽然明知邵叔有家有孩子,但这份感情掺杂了太多感谢的意味。
一直到今天,大姨满怀着迁就与包容对待着邵叔……
但是对于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却始终戴着一幅虚伪的面具:平时对母亲总不能以诚相待 。动不动谎话连篇,漂亮话是一堆一堆、却总也没有兑现过。
自己就因为做生意找一些妇女给老人做饭,总是干不了半个月就将人家辞退了,搞得自己在当地口碑很差,到最后竟到了找不到人的地步。
一没员工吧,就想起了母亲。母亲因为姥姥在大姨那儿住着,也没有太多怨言。但当姥姥去世后却仍然请求母亲过去帮忙,有时还会说些给母亲报酬的话,但从未动过真格的。
母亲自然心知肚明,有时会偶尔跟我提起,并半开玩笑地说:“你大姨是不是觉得我傻着呢?”
龙龙几日之后带着他朝夕相处了半年的对象来到我家做客。母亲自然是盛情款待,见龙龙领的那丫头看着还顺眼,母亲还从窘困的家里拿了200块钱塞给了那丫头。
看到两个孩子如此懂事,母亲带着我在一个张姓阿姨的陪伴下一同前往酒泉回访了龙龙和他的对象――几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几日之后,二舅打电话说要来看一下久病卧床的姥姥、捎带着看看多日不见的儿子。
在看完姥姥后,我又陪着二舅来到酒泉看望了他的儿子,我见二舅在看完儿子后丝毫没有因为多日不见流露出半点伤感,反而夸夸其谈他对儿子的管教如何如何正确。
这让一旁的我无限感慨:联想到自幼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下,虽然自己在为时不长的学生时代确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但现在……。
第二回:
今日闲来无事。一时心血来潮,我竟然决定只身前往当年失足摔伤的地方――悬壁长城 。既为了故地重游,但更多的是向人们心中虚无的“佛”祈祷自己和母亲一切顺利安康 。(多年无所事事的日子已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对佛教、因果深信不疑的人)
如今通往悬壁长城的道路与记忆中模糊的影像早已大相径庭了。
我几乎花了两个小时才来到当初的事发地: 经过十几年的开发建设,如今的黑山脚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曰冷清的山脚如今已是商铺云集、游人如织了。就连远处扎根数年的农舍现在都已隐藏在一片树林当中。
徘徊在当年我们私自上山的小道附近,虽然早已看不出当年的车辙,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几个少年费力地向山顶的城墙进发、又是那几个少年搀扶着当中一个几乎没有了意识的同伴慢慢来到山下,将那个满嘴吐血的同伴抬上从附近农户家中借来的拖拉机,又悉数脱下身上的衣服垫在那位同伴身下……。
再往前走,一条水渠挡住了我前行的脚步。我只得将自行车放置一旁,就近跪在了地上 ,望着“挂”在山脊梁上的城墙和半山腰的几处禅院双手合什、小声地念叨来:“ “菩萨”、“佛祖”,弟子历尽千辛万苦到达这里。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在这“漫长” 的岁月里,弟子经历了很多世事沧桑――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命运之路的曲折难行 ……。父亲因为我也早早走完了人生的旅途,母亲也体力一年不如一年。您究竟还要怎么折磨我?”
当我说完上述话后,我的内心波涛汹涌、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复学时遭人欺负、歧视;父亲临终时的画面;自己漫无目标的生活……一并涌上心头:“如果我前世做过什么罪过,我宁愿用我的生命去偿还我前世的欠债。我只求母亲能长命百岁;父亲能魂归西方极乐世界。”我操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语声嘶力竭地喊道。
生活就是这样,时不时会跳出一些不和谐的音符,给我那无所事事的日子平添了几分思考与惆怅。
今天,大姨从她养老院里给我弄来一个装电冰箱的包装箱。(大姨也知道我平曰总是在四处收集废品卖钱)而我一进家门看到这个大纸箱子,就想起了家中购置电器后留下的包装箱(方便日后搬家时使用)。
进里屋一看,那些包装箱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恰巧母亲刚进屋,我就上前带着怒气操着母亲能模糊辨识的话语质问母亲:“妈 ,那些装电视、装冰箱、装音响的纸壳箱子呢?”
母亲装得像没事儿人一样应道:“那些纸箱子太占地方了,放在那儿也不好看。我就卖了。”
我有些怒火中烧了,冲着母亲吼道:“你不知道以后搬家的时候还有用吗?一天就知道找借口。”
说罢,操起一旁的小铁凳向母亲新添置的液晶电视机走去。母亲见状哭着、喊着硬拽住了我:“兵兵,都是妈妈错了,妈妈给你道歉,那电视可是妈妈省吃俭用买下的,你怎么骂妈妈都行。可不能干蠢事呀!”
看着母亲泪流满面地向我道不是,我慢慢放下了举在半空的铁凳子……
母亲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走向了厨房。
而我坐在沙发上仍然生着闷气:母亲这些年一个人带着我总是不愿去面对丈夫离世、爱子残疾的现实,总是想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并不怎么幸福的生活,实在没有什么可比的东西,便信口雌黄、无中生有。
这与我待人真诚、踏实、老实木呐的性格截然相反。以至于在日常的生活中,我对母亲的一言一行都看不过眼。动不动就与她老人家大声争辩、再不就是恶语相向。
我也曾无数次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小孩”,站着高出母亲一头,却冲着自己的老母亲大呼小叫――说着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语。
心里明明记着母亲对我的好,却在发火的一刹那将它们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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