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春暖花开,油菜花开得正好。内心里惦记着田野里那一片金黄,倏忽间就想起了若干年前的一个春日。
周末,春光灿烂,太阳的光明晃晃地照着,似乎一切都有了光泽。蜜蜂闹嗡嗡地,从院子里飞到室内,母鸡下蛋后,兴奋地叫个不停。我突然就觉得这一切真好,不禁在纸上涂抹着“感动”。大伯从隔壁来到我家,大约是要问什么事,看我在写字,以为我在写作业就近前来看,看完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继续酝酿情思。没写几个字,他又来了,说:乐园,和我一起去田里拔草吧。我答应着,和他一起,到西岗上的菜地去。其时,油菜花刚刚全放,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色,和着绿油油的麦苗地,田野真像巨大的画,可美呐!风吹拂在脸上,又轻又柔,蜜蜂也多极了,有身材苗条的蜜蜂,也有肥大的土蜂,全都钻进花里,贪婪地吮吸着。地里的拉拉草很嫩,一团一团的,只轻轻一拉,就能拽满一把。菜花的甜香和青草的清香混合着,空气真是好极了!
我们一边拔草一边聊天。我那时只有十多岁,正是故作高深的年龄,大伯已经六十开外,退休在家。他是一个严肃的人,平常不苟言笑,十八个子侄里,唯独对我青眼,常常关爱有加。记得那天他很高兴,很认真地和我交谈。
拔完草,我们挑着筐子,一前一后,缓缓地回家。太阳还是明晃晃地照着,绿色的叶子好像都发着光一样,不能直视。
很多年,那个春天我一直没有刻意去记起,那些花花草草,那个鸡鸣蜂闹的春日,在每年都会重复的,有什么特别呢?只到一年半前大伯去世,我常常想起他,和他有关的小事竟点点滴滴地浮现在脑海。
岁月啊,如大浪淘沙,冲走了许多喧嚣与浮华,留下来的,却往往只是其貌不扬的淡淡往事。
有些爱,需要很多年才能慢慢明白。明白的时候,爱我的人已经长眠地下,我亦人到中年。但是,那颗爱的种子,终于还是在我的心里醒来了。
二十多年后的春天,我在千里之外,遥想当年,那一老一小行走在村路上,春风荡漾,春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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