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女孩--青儿（一）

文/若兰

                  （一） 出生

青儿出生在秋叶飘零的季节。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长空，青儿呱呱坠地。她母亲的发丝凌乱地掩盖着苍白的脸，汗水已然湿透了衣裳。接生婆和陪产的三姑六婆全部一言不发。产房里只有她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却没有人想着去哄一哄她。

她母亲已然觉得事情不妙，但还是不死心，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口干舌燥，气若游丝，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询问众人，欲言又止。她太害怕了，但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是男孩还是女孩？”

青儿的奶奶，看到又是一个女孩，早已带着一肚子不满溜之大吉。看护孙女不如回家照顾鸡鸭牛羊。其他的女性也都各自忙自己的去了。难道还等着主人发喜糖，煮喜面吃吗？

外婆看着命苦的女儿，强忍着泪水安慰道，“孩子你还年轻，把身体养好，再生一个就是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就不信你生不出儿子来！” 不要伤心了，月子里伤心流泪，老了以后会留下迎风流泪的病症。

青儿是母亲生的第七个女孩子，村里人说这是七仙女下凡，生了第七个后，第八个也许就会生男孩子。母亲还不到三十岁，连年的生产，让她过分苍老。哪能不流泪呢？女孩一个接一个地生下来，流的泪水恐怕能车载斗量。往后余生迎风流泪，是不可避免的。那又能怎样，拼尽全力也得生一个儿子呀！

母亲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女孩，一张粉嫩可爱的脸，白净的皮肤，红嘟嘟的小嘴。一脸无邪的笑着，嘴巴一动一动，似乎在寻找乳头，想吮吸乳汁。她又痛苦地闭上眼睛，女孩子不带把，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啊？都是命比纸薄 ，生来就是受苦受累的，干嘛要在我们家出生呢？

青儿的父亲，坐立不安地等在房门口，心急如焚。憔悴的脸上胡子邋遢的，他听到孩子的哭声洪亮，知道母子平安，心里还一阵窃喜。正准备去放鞭炮迎接新生儿的到来。看见自己的娘一脸不悦地走出来，心里又凉了半截。熄灭的火柴，放下了鞭炮，提着一壶老酒，独自买醉去了。

女孩有什么资格享有鞭炮齐鸣的待遇呢？难道要告诉村里人，我又生了一个女孩吗？难道还要让女孩一个一个蹦出来吗？只有男孩的出生才可以有这样的礼遇。青儿的父亲一边喝着酒，一边唉声叹气。为什么祖宗不保佑我生个儿子，说着他醉眼熏熏地寻来香烛纸钱，去给祖先排位敬香祈祷。

外婆照顾着命苦的女儿，又照顾命苦的外孙女。嘱咐女儿不要给奶水给新生儿吃。刚出生的孩子要喝清水洗干净肠胃里的羊水粪便。不给孩子吃奶水，也有利于再一次怀孕生产。

这个孩子是不能带在身边养大的，政府抓的这么紧，罚款会让这个清贫的家倾家荡产的。孩子你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女孩命贱，怎么都好养活的。她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女人。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的女儿放弃她的女儿。

青儿的母亲，再一次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已经麻木了。女人的命运从来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青儿大声哭泣证明自己的存在，谁又会在乎她的存在呢，她将会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