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我们三人便动身启程。
这一路走得并不艰辛，还未及中午，我们便走出了沙漠边缘。又走了一阵子，树木渐渐葱茏，也渐渐有了人迹。八长老说：如果我们没有走错方向的话，前面就到落城了。
我说：嗯，我确实也有点饿了。
八长老说：落城是五长老的地盘，想必我们也不必沿途乞讨了。
我问：为什么？莫非五长老是净衣派的有钱乞丐？
八长老不置可否，转而对曹林说：待会儿进城，你这一身官兵服饰太扎眼了，就扔在这一带吧。
曹林应声脱衣。
我们又行了一阵，终于来到落城。曹林一路上寡言少语，一到落城城门口，却突然说了一句：不好。
八长老问道：何事？
曹林眼睛盯着城墙一角，却不言语。我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城墙上贴着几张通缉单。
我们远远地瞥了几眼，只见一张通缉单上画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脸上布满胡茬，眼睛因为头发太长的缘故而被省去，一个鼻子尖尖的，嘴巴小小的。画像下方写着：一级钦犯，丐世王八王宗朴。接下去是一些小字，由于相隔甚远，看得并不清楚，想来是陈述八长老罪行的一些话。
我对照着画像朝着八长老瞧了一眼，道：八长老，你什么时候成“丐世王八”了？
八长老说：我怎么知道。
我继续看那城墙上的通缉单。八长老旁边的一张通缉单上画着一个大眼男子，戴着一顶军盔，双目炯炯有神，只是鼻子太尖，嘴巴太小，除去了这顶军盔，人还道这是个妙龄女子。这画像下面写着：一级钦犯，原十八军三番队队长助理曹林。
我笑着对曹林说：好长的名号啊，曹队长。
曹林脸上颇有羞愧之意，但还是辩驳道：我上次只说各番队长身上都带有指南针，又没说我是队长。
我笑了笑，只是说：啊，看不出来，原来你跟我八长老长得还有几分相像啊，看你这年纪，莫非是……
八长老打断我的话，道：你别得意，看看墙上还有谁。
我抬眼望去，只见曹林的通缉单旁赫然画着一个年轻人，尖耳长脸，头发盘起，像是顶着一坨米田共；此人的眉毛是一字横眉，下面一双眼睛比曹林还要大一倍，而且右眼比左眼大，眼珠子直瞪前方，眼神呆滞；此人的鼻子只是简单的一勾，嘴巴也只是简单的一横。虽然这幅画画得比前面两幅都要粗犷许多，然而根据这鼻子和嘴巴的绘画风格，还是可以推断出这三张画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在看这幅画的时候，我还觉得好生有趣，并对曹林说了一句：这世上竟有如此傻帽。待我看到画像下面的文字之时，我不由怒从中来。只见下面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大字：三级钦犯，小要饭的马小刀。
八长老说：我们三人中，就属你最安全，见好就收吧。曹林脱了盔甲，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恐怕我还是将头发盘起来比较好。
我说：没问题的，天底下那么多蓬头散发的乞丐，他们抓得过来吗？况且你一个老乞丐，盘着个头发，难免让人起疑。咱们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城去，谁管得了？
话音刚落，一个粗壮的声音忽然响起，叫道：你们三个干什么的！
只见城门口的两个守卫的目光正落在我们三人身上。其中一个满嘴络腮胡的彪形大汉手执长矛朝我们走来。
我们三人故作镇定，八长老此时已来不及改变发型，他站在我和曹林两人前面，对着那守卫拱了拱手道：这位官爷有何吩咐？
那守卫打量了我们三人一番，道：你们可是丐帮中人？
八长老道：官爷这话从何讲起？我与我的大侄子小侄子本是落城中人，前年去往长安探亲，不料在归来途中遇上山贼，将我三人的盘缠系数夺去，从此我们三人流落街头，形同乞丐。可怜我们一路行乞，风餐露宿，受尽欺凌，这才得以回归故里。虽说我们当过乞丐，目前为止也还是三条乞丐，但是只消我们三人一进城，一回家，那便又是普通市民，我们与那丐帮是全无瓜葛的。
那守卫打量了一下曹林，道：你说你们三人行乞一年有余？
我心中叫苦，我与八长老是乞丐不错，但这曹林身上的衣着哪里像是行乞一年的乞人？
八长老显然也看出了那守卫的疑虑，忙道：官爷你有所不知。我这大侄子生性好强，我们老家的隔壁便住了他的青梅竹马，两年不见，要是让她见了我大侄子形同乞丐，原是说好跑出去探亲，结果是跑出去要了两年的饭，那可不大好了，就算她心里不在意，外头也必有些闲言碎语惹她心烦。于是在回城之前，我三人把乞讨得来的余钱凑了起来，给他买了一套像样点的服饰。唉，官爷你也知道的，我这两个侄子父母早夭，临终前把他俩托付给了我，如今大侄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我就是两天不吃饭也要把这钱给他凑出来啊。
那守卫听了这话，当下也不再怀疑，摇了摇头，似是同情我三人的遭遇，正欲放行。岂料这时另一个守卫怪叫一声：喂，你们三个，过来！
这守卫声音尖锐，略带点娘娘腔，与他的高大身材全然不符。
那络腮胡守卫便带了我们三人过去。只听那娘娘腔守卫道：你们三人，可是丐帮中人？
八长老正欲答话，那络腮胡守卫抢白道：我已经问过了，这三人虽是乞丐，但并非丐帮中人。
娘娘腔守卫身子一扭，道：哼，只怕另有隐情吧。你，站到这边来。
他的手指一点八长老，叫他站到城墙处。
八长老照做了。我们四人盯着八长老的脸，然后又盯着八长老旁边的那张通缉令上的画像，最后盯着这一张脸和一张画像，盯了许久，那娘娘腔守卫忽道：这发型有点像。
那络腮胡守卫道：可是又不太像。
娘娘腔守卫问：哪里不像？
络腮胡守卫沉默了半天，才道：眼睛不像。
那娘娘腔守卫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说：还真是。
我险些笑了出来，这画像上的八长老刘海颇长，遮住了双眼，根本就没有画出眼睛，这二人倒也不是一般的蠢。
那娘娘腔对八长老说道：你过来吧。又一指曹林，说：你站过去。
我们四人又对着曹林和曹林的通缉令盯了许久。
那娘娘腔说：鼻子和嘴巴很像。
我心下一惊，心想这二人如此愚蠢，通缉令上所画的画像本是形同虚设，但是万一他们误打误撞抓了我们去，那就冤枉死了。
只听那络腮胡道：可是你看，这人又不是士兵，天下嘴巴鼻子像的人多得是呢。
那娘娘腔思量了一下，觉得在理，当下让曹林走开。
忽然，他双眼盯着我，说道：马小刀，过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