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遇见一个女孩

423故事节‖遇见一个女孩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6简书故事节”，本文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没有出众的相貌，没有高挑的身材，也没有特殊的技能天赋，更没有惊人的家庭背景。她的故事，我来讲，你来听?

她出生在一个深秋的凉夜。1995，在那一年，父母为了躲避不能承担的超生罚款，带着尚未出生的她到处流浪，东一家西一家地寄宿。幸运的是，那个时候家里人多，依靠的人也就多。终于在一天深夜，母亲在亲戚家里生下了她。最终纸是保不住火的。他们家不仅罚了当地最多的超生费，她的父亲也因为隐瞒被人给打了。这些都是后来家里人告诉她的，说忘什么，也不能忘记父亲的恩情。

对于童年，她只依稀记得一些事情，很多事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随着风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寻不到迹，找不到影。

记得才开始上学的时候，父亲把她送到学校，她怎么也不愿意父亲把她一个人留在她以前从未去过的陌生地方，她哭着嚷着反抗着，父亲似乎也手足无措，不管她怎么挣扎，老师似乎见多了这种场景，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把她从父亲怀里接过来，叫父亲赶紧走。父亲犹豫着，不舍地离开，直到父亲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她记住了老师的面孔：冷漠无情，以至与后来，即使长大了，看到那位老师，她也是害怕极了。后来慢慢地适应了学校，她也交到了第一个朋友。那是第一个愿意主动和她玩的女孩子，她们放学一起回家，她很开心，她的朋友总是有很多她没有见过的新鲜东西。一天，她的朋友带了一串全是镶珠的白色项链，她们一起玩耍，比谁有勇气从从花坛上跳下来，她先跳了，接着，她的朋友也跳了。她的朋友摔倒在地上，连接珠子的绳子也随着珠子的重力断了。她哭了，老师过来了，问她的朋友怎么回事，朋友说是她把她的项链给弄坏了。她有口无言。后来不再同她一起回家，甚至不敢回家，害怕朋友的父母会在路上把她给拦住。

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家里从来都是只有父亲或者母亲，他们两个很少同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那一年，是父亲在家里，母亲在外面挣钱。

她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姐姐。三年级的姐姐带着一年级的她回家吃中午饭。当时是初夏，沟里河里都填满了水供庄稼用，当时的土路被太阳炙烤得很坚硬，中午安静得只听得见鸟叫和蝉鸣，她和姐姐一路边跑边笑。她跑不动了，叫姐姐给她背书包。姐姐背着她自己的书包，手里提着她的书包，边走边甩，某个地方，某个点，书包毫无预兆地从手里飞出去，掉入一个很深的沟里。她和姐姐像热锅上的蚂蚁，围在沟边打转。幸运的是，水流并不是很大，他们一个回家叫父亲，一个守在那里看着，父亲把书包从水里捡起来。

记得当时还不是义务教育，每学期都要交两百多的学费。每次看到父亲在灶火前埋下头，任那熊熊柴火把他头发照得发亮，便知道父亲现在没有足够的钱为她和姐姐交学费。可是每当父亲告诉她在几天之内会把学费给交齐时，她便会放心地去学校，因为父亲从来没有食言过。

顺利升入二年级，她一直记得二年级的数学老师，站在黑板面前身影是那么的庞大。在二年级，作业做完了，交给老师检查合格了就可以出去玩。这不是下课的玩，是老师对于提前并且很好地完成作业的一种奖励。通常第一个出去的人，是带着胜利出去的，最后一个留在教室的，是留着自卑的。她不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但永远也不是第一个出去。每次她出去，外面安静的校园已经聚集了几团人。

三年级，她因为一篇作文而留到最后一个回家。那天大雨倾盆，老师最后一节课布置作文，写完了作文交给老师就可以回家。任窗外的暴风雨再激烈，她的脑袋里也像开始那样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激不起一丝涟漪，脑袋里仍然空空如也。眼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她也不知所云地填满了作文格，撑着伞，改变了雨的轨迹，走在她回家的路上。

觉着她和姐姐年龄足够大了，父母商量着一起出去，把她们俩寄宿在别人家。从此，她和姐姐就开始了寄宿生涯。她的人生轨道似乎也转了弯。在别人家的第一晚，她睡得极不踏实，害怕把比她小两岁的寄住家的女儿给挤着，害怕姐姐突然从她身边消失，害怕周围陌生的一切。父母给她的第一通电话让她要听话，好好读书。父母还在，她们只是暂时出去了。她和姐姐在别人家很勤奋，也很努力。那一年，一个老师的重视，让她对学习燃起了希望。当时，老师会把班上前十名的学生名单写在后面黑板的某个地方，那个虽然只占据了黑板报一小块的区域，却成为了她永远不能忘却的一角。有一次她没有进入前十，不知老师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那一次黑板上的名字没有改变。等到下一次，她再次进入前十，老师擦掉之前的名字，重新再一次写上她的名字。她看到老师对她的鼓励，她很感动。一直努力着。

五年级，老师在全班人的面前表扬了她。她感到的并不是开心，而是感觉就要失去老师的关怀。老师觉得她可以自己独自走了，可是她不想开始一段孤独的旅程。

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孤独地往前走，你不坚强，没人替你勇敢。带着老师的嘱托，她离开了老师的羽翼。六年级，姐姐已进入初中，不再和她同一个学校，姐姐被父母安排在了另一个家庭，而她被安排在外婆家。父母也天各一方地挣钱。外公因为半身瘫痪，不能干农活，家里家外一直都是外婆在照料。外婆家有很多果树，外公也因此而洋洋得意：要不是当初我栽的果树，现在哪有你们吃的。但是有一颗核桃树，他说不是他栽的，当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他也不知道那棵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颗年龄比外公还大的核桃树坐落在他们家的前院，每当盛夏的时候，太阳光从树叶缝里透在地上，斑斑点点，风一吹，就像海里的波浪，不停地摇曳。她喜欢和外婆一起坐在大树下乘凉，什么也不说，只是听着树叶在风中的沙沙作响声。而外婆则只是享受着暂时不用干农活的惬意。她喜欢吃樱桃，到了樱桃熟了的季节，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就会在樱桃树下张望，看有没有红了的樱桃。外公因为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是很清楚。当他知道樱桃熟了，便会走到樱桃树下，叫她给他摘几颗尝尝鲜。当她把樱桃递到外公手上，看到他喂进嘴里后，因为酸而皱眉的把表情时，也会学着外公皱眉。柚子一般是在八月成熟。她看着柚子一天一天地长大，担心有一天会把树枝给压断。农忙季节，外婆总会在秋收后，在柚子树下剥柚子皮，叫她和外公一起去树下吃。很多年后，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她忘不掉外婆外公，忘不了他们家的果树，忘不了他们一起等待水果成熟的岁月，忘不了他们一起坐在果树下互相分着水果吃。

也是那一年的冬天，她有一个共同穿梭在黑夜中的好友。小学，那个时候还没有住宿生，无论家有多远，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都要徒步走到学校。她们因为是同一个班，回家是同一个方向，有同一段路程，在某一点会有分岔路，所以她们约定好一起上学和放学。而冬天的早上上学时，天还没有亮就得出发，而她的好友必须要比她早出发半个小时。等好友到了外婆家的对面，她就会站在山上面呼喊她的名字，然后她的名字就会划破黑夜，穿过田野，透过河流，唤醒尚在沉睡中的狗，引得一阵狂吠。在她答应了过后，清晨久久的沸腾才又会恢复黑夜本该有的安静。她在听到好友的呼喊后，她会立马结束还没有吃完的饭，背着书包，怀着激动的心情与好友在交点处相会，然后，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大步朝学校的门口迈去。虽然后来的她们因为不同的学校在时间隧道里走散，但是属于她们两个的记忆并不会因为时间的远去而消失。学校是一个葫芦状形。一进校门，便有一个葫芦嘴口，那一道长长的道，是学校用来把守和彰显荣誉的地方。校门口有守校门和查勤的学生，走道两边张贴的是学校的荣誉，曾经有时候，她因为没有戴红领巾而不敢进校门，现在她再也不用担心了，因为她不再需要佩戴红领巾。她以不用佩戴红领巾而感到自豪。因为那是她高年级的象征。出了葫芦嘴口，便进入宽阔的操场。操场中间，一条笔直水泥路通向里面的教学区，两边是很宽阔的空地，在空地一边的尽头，有两个厕所，在厕所的对面，是体育课用的栏杆：两个并立着的横杠。曾经她也努力地往上攀，后来，终于能坐在上面时，她的心悬吊吊的，坐在上面的不安全感让她随时小心翼翼，但是上面看到的操场和站在操场上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再穿过一个葫芦颈，便来到里面的教学区，里面也是很宽敞的，中间的尽头是一个舞台，在那个舞台，不知道唱过多少次的《明天》，舞台的后面，左面右面是教学楼和食堂，只有五年级和六年级才会有机会在楼上上课。她在二楼上六年级，一个五月的下午，下课铃把她们从午睡中唤醒。有的同学仍然是昏昏欲睡，趴在课桌上不肯起来，有的同学起来去上厕所，有的同学出去走走，把残余的瞌睡给赶走，有的同学拿出书本准备下午的第一堂课。教室里面很安静，有的只是同学们昏昏欲沉的气息。她和大多数同学一样，趴在桌子上，等待老师的到来。她感觉到地上的装线的管道像是被谁给抬起来然后又被弹回去，随后，她就听到后面的同学不耐烦在问：后面的在干嘛？还没有等到有谁回答，外面就有同学进来给她们说是地震。因为谁也没有经历过地震，不知道他的话是否可信，也不知道遇到地震了要怎么办。直到看到食堂的阿姨们都从食堂里面跑出来，她和她们班的同学才争先恐后地向楼道跑去。到了楼梯口，那里已经挤满了人，她们相互推嚷着下到一楼，站在空旷的地方，大地还在旋转，她的身体也随着大地的起伏而难以站稳。当大地不再旋转，她的心依然在砰砰地跳着。她听说有的同学被房顶上的瓦给砸着头了，有的同学的鞋子被踩着留到楼道上了，光着脚跑下来，姐姐的学校的老师，光着身子跑出来了。那场地震结束了那个学校的最后的使命。在她之后，那座学校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代替的是现在的全新的小学。消失在历史中，她不知道他能在她记忆里存活多久。

当她和姐姐又在同一个学校时，她们不再寄宿，而是两个人相依为伴在自己家里生活。她们开始精打细算，勤俭节约地过生活。可是她们舍不得多吃一根土豆省出来的钱被姐姐拿去拍相片时，她也会气不打一处来。每次路过那家洗头剪发的照相馆时，她都会狠狠地盯上那个胖胖的老板娘一眼，一定是她骗她的姐姐拍那么多的照片的。姐姐经常去同学家里玩，她不敢一个人在家里，有时也会跑到外婆家和她在同一个班的哥哥玩。那个比她大两个月的哥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接到父母打工的地方去读书。一直到初中，才又转回来。对于哥哥转回来，还和她同一个班，她很开心。她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探讨，一起到外婆家。每次学校开家长会时，看到别的同学在教室门口翘首以望时，她羡慕她们，开完家长会就可以一起回家。但是她的喜悦从来没有人与她分享，她的座位上永远都是空着的，她也从来没有给父母说过她在学校的优异的成绩，因为她们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家长会。姐姐毕业了，她一个人便又开始了寄宿生活。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中考前夕，老师表扬了她的发型，最朴素的发型只为中考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