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简书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文 | 彼怀
1
街边的小店早已熄了灯、关了门，只有夜中淅淅沥沥的雨滴还在嗒嗒作响。雨水路过湿漉漉的马路旁，沿着砖石汇聚到一起，随后被遗弃到下水井道内。
树旁的路灯还亮着，一辆辆汽车从中飞驰而过，没有丝毫犹豫。
我推开窗，半个身子躲在房檐下。一道道的流水从眼前漫到心里，这种感觉像是被什么注满一般，不能呼吸、动弹不得。我焦急地等待，祈祷今夜不会发生什么。希望一切都安好。
耳边响起车辆驶过的声音，而且愈来愈近。好像眼前出现过一辆车，在雨水的夜里从门前开过。我跑到楼下，看见了不愿发生的一幕。
来不及穿鞋，我急忙推开门，朝着南方不远的一处十字路口跑去。
趁着月光，流水的声音更加清晰了。邋遢着的拖鞋像棉花一样柔软，感觉整个人连跑起来的力气都少了半分。
我不住地呼喊，渴望得到回应。趁着雷声，我靠着手背擦去眼角的雨水。对面的一盏路灯下，有一羸弱的身影朝我呼喊，告诉我快点回家。可是，我不能再失去它，在抱住它之前，每一秒钟的等待都是煎熬。不顾一切，我朝着它跑去，破了洞的拖鞋被我甩开，连过往的车辆也顾及不得。
我知道，我快要抱住它了，但是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差一点。车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亮的灯光把我照得通亮，短暂的刺耳声结束了一切。霎那间，我的记忆也被迫停留在那一刻。
2
“小只”比我来得早，对于这条街道来说。在我来到这座城市居住下来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小只的身影。
小只和朋友们结伴而行。穿过这里少数的街道，来到一家面包店门口，等待这家老板娘的招待。
面包店的这家主人是我的老板。身体有些胖，但笑起来很迷人。在这家店里老板娘的笑声往往传播的最响。但客人们很是照顾我的老板，否则我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工作了。
每天早上都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这里不但卖面包和简单的早餐，而且还会销售咖啡。人们都说老板娘冲的咖啡最好喝，几乎每个人坐进来都会要一杯咖啡。
忙过了头，老板娘瘫坐在椅子上。我张望了门口，也跟着休息片刻。
“哎呀，你去把面包拿来！”老板娘指了指厨房。
“好。”我紧忙小跑进厨房，上下搜索面包的影踪。
捉摸过了5分钟，能存放面包的地方都寻了个遍，就连今早做出来的面包都卖个精光，哪里还能找得到面包。恐怕，只有饮水机旁放着的一盘相对较碎的面包屑算上是面包了。
我端着一盘面包屑走到老板娘面前，无处安放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这个，要吃吗？”说话时，只感觉耳边开始滚烫起来。
“不，你刚来不久，记得下次倒在门口旁小窝的碗里就好了。算着，小只和其他几只猫也应该来了。”
我早知道那几位蹭吃蹭喝的客人在门口站了有些时候。我随手把半杯的牛奶倒进碗里，这样吃起来才不会干。
蹲下身子，看着几个小家伙跑过来。有的直接朝着面包走去，有的见到我的初来乍到，直径过来蹭我的裤脚。过了一会儿，见其他的猫舔了爪子，这只小花猫才凑过去。看着它的吃相，心想着这是有多久没好好吃过饭了。
3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我的薪水愈来愈理想，身边聊的开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那几只小猫却不经常来这里。有时候，我会拄着桌子发呆，期待那只小花猫拱进门趴在我的脚边休息。
夏天的季节，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恋爱的味道。尽管一个人还在单身的状态，这种自由的感觉倒是很舒心。如果，生活中会有一只小花猫就更好了。
尽管天气有些燥热，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忙碌的一天，幸福着下班后的轻松，幸福着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小吃，幸福回到家冲到凉爽的凉水澡。
一天晚上，我坐在桌前，翻看很久没拿出来的小说。正在读的津津有味时，熟悉的叫声从窗边传来。
“你来啦！”我轻轻地推开窗，小只贴着窗沿走过来，把衔在嘴里的一朵小黄花放到我手心上，再次朝我叫了一声，飞也似地跑开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后来，小只们几乎每周都会准时地站在门口旁，等待着牛奶，等待着面包屑。我想，如果会有一只小花猫陪我就更好了。
秋天来得似乎很快。转眼间，满街道落满了鲜红的枫叶。但是那几只小花猫还是如约而至地跑到面包店门口等待。小只，仍然是端坐在前面，尾巴缓慢有序地摇，它抬头的时候，雪白的绒毛从胸前挺起来。一双懒散的眼睛里似乎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尽管在白天，也会有人被小只自信的样子所吸引。
我曾经好奇，它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哪里会是它们的家，它们又要流浪多久。如果可以，它们和我生活在一起该有多好。
秋天要比夏日潮湿的多，小只们依旧要遵守约定，解决过早餐后，朝着南面的十字路口跑去。我曾悄悄地跟在小只的身后，试图找到它们居住的位置。可小只跑得太快，在我一不留神的时候，小只跑得没有了痕迹。
清晨的露珠挂在有枝叶的身上。我推开窗，正巧小只跳上阳台，依旧是昂着头走进来。
可是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小只的身上渗透出鲜红的液体，好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花，被夕阳晕染成了鲜红色一般。
小只抖开身上的露珠，静止地站在窗边，丝毫没有要继续走进来的样子。我虚掩上窗，轻轻地抚摸小只的额头。小只抵触地缩了身子，随后又把身子靠过来。
“乖，别动，我帮你消消毒。”
一滴滴的消毒水滴在小只的伤口处，绽开的皮肤好像可以借住一点的外力就能掉下来。待伤口包扎好后，我回到房间寻了些纱布。当我再次回到窗边的时候，小只跑得找不到影踪。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只一直都没有跑来吃面包屑。我担心过它的安危，但老板娘总是念叨着猫有九条命，不会有事的。
4
清晨起来，发现窗外的天气还是黑的。书桌台的闹钟还在嘀嗒作响，我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害怕一丝的热气冒出去。
寒冷的日子终将是要来的。每天浑浑噩噩地起床，即使离上班的路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整个人也要穿得很臃肿才行。
客人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来喝咖啡的。老板娘搓了搓手，招呼我赶紧过来帮忙。
“已经好久都没有来了。”老板娘望着上了霜的玻璃窗说。
生意不忙的时候，我都会坐在靠门的位置上等。皑皑的白雪覆盖住过往行人的脚印，却没能淹没掉那间木质的小窝。小窝边的碗里明显有人移动过，至于里面是否还会有牛奶和面包屑，没有人会看得出来。当然，除了老板娘一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天气冷的不像话。因此，店里的生意也是惨淡。不过，老板娘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休息。每天早上还是要准时工作，在闲暇时间里，我还是听老板娘的爱情故事。尽管，这些日子她说了很多遍。
一天晚上，整天街道都没了生气。老板娘打着哈欠，示意着关门休息。但外面的雪实在是太大了，我与老板娘打算在店里的休息室临时住上一晚。
临近深夜，耳边响起熟悉的叫声。我小心地拿好床边的手电筒，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寻找。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一束光线照亮了窗外的影子 ―― 一只摇着尾巴、冲我乱叫的小花猫。
我惊喜地叫醒了老板娘，老板娘和我紧紧地抱在一起，那份难以掩饰的激动，是无法控制的。
窗虚掩着，小花猫抖掉了身上的雪，一点一点地向床边走来。不知为什么，之前带给我的那种傲慢与端庄在此刻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气息。
5
小花猫没有走，只身前来，在此住了一夜。待我与老板娘注意到它的身子时，发现小只的腹部鼓鼓的，好像是塞进了一个冗沉的铅球。
小花猫胖了很多，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每次吃过饭，都会蹒跚着脚步向暖炉旁的窝趴去。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小花猫每天都要跟在我身后，与我寸步不离。对此，我也很是担心它的安危。希望它会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面包店是不能住下它的。每天上下班还要抱住它，裹好了被子与我回家。上班的时候小只也不吵不闹，只是蜷缩在店里一角，熟睡过去。
客人还是少得可怜，每天都要和老板娘想着要怎么打发过日子。不过老板娘要比我期待的多，期盼着小只肚子里的东西能早日临盆。
不知怎么，那一宿的小只叫个不停。我不知怎么办才好，便趁着深夜把老板娘找来。小花猫紧紧地抓着我的小腿，不让我离开半步。老板娘说，看样子，就在今夜了。
经过紧张的一晚，小花猫成功的产下四只小崽。小花猫产崽的过程很艰难，在第三只生产的时候迟迟没有成功。为此，老板娘冒着风雪回到店里给一位熟悉的兽医打了电话。小只身上湿漉漉的，但它委曲求全的样子似乎没有人能体会得到。
宝宝们似乎长得很快，在屋外气温回升的时候，它们已经可以在房檐间来回穿梭。但小只对孩子们的关心，没有减少半分。
6
难得的天气，小只和孩子们去远处的山坡玩耍。
结了冰的路逐渐融化，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多了起来。在我下班的时候，房间内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时间变得很慢，不知睡了多久，天空也没有暗下来。
我趴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坡，心里竟会有几分幸福感。如果，我的生活中有只猫的陪伴，那就更好了。
残阳落入天边，映起通透鲜红的颜色。不远处几只身影朝着窗边跑来，带领它们的，正是小只。
小只停站在路口旁，待飞驰而过的车从身边远去后，才会从对面走过来。正当我摆手朝小只打招呼的时候，一辆不知从哪里开来的车从中驶过。小只没有没有丝毫的迟疑，试图去比自己身子大得好几倍的东西进行较量。只是，小只真的太小了，它没有能力，却仍要尽力一搏，只是为了身后的它们。
我捂住了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惊慌失措的尖叫。我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飞奔到楼下。我没有去看，也不敢去看结局到底是怎样。只希望，仅是一场梦罢了。
我跑到街中央，却什么都看不见。马路上几道浅红色的痕迹，随着冰水的融化，流进下水道里。
我是从不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老板娘也不会信。老板娘确认过我的言语，两人便在附近寻找它们的身影。但我确认小只的的确确在这附近，我可以感受得到，却怎么也找不出它。
“你看，还有救！”老板娘惊喜道。
我转过身，紧忙跑过去。只见它的前腿受了伤，脸上被溅出血的痕迹。我回过头，不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7
街道上依旧是驶过来来往往的车辆，只是我的屋子里开始变得冷清。那只小猫经常在夜里醒来，凑过身子钻进我的被窝中，渴望得到关怀与疼爱。
因为一辆车的飞速驶过，只剩下它一人的生活。因为习惯，我叫它小小只。而那只小只，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体会不到小小只内心的痛，但小小只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兄弟们的离去，定是不愿接受的。小小只变得很安静，不爱动，也不爱叫。每天蜷缩在窝里睡觉，很少和我望窗外的景色了。
后来，小小只每天下午都会去楼下的那个路口去等。它一个人坐在那儿，经常会目光呆滞。有时候，小小只的眼角流下几滴泪来，而朦胧在它眼中的泪水却是不会拭去的。好像，小小只会看见它的母亲和兄弟们从远处向它跑过来，随它一同回家。看见小小只的反应，我很担心它的安全，害怕它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是我又不可以时刻跟随在它左右，只好一个人小心地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一只瘸了腿的小花猫。
那天晚上，我梦见小只和它的孩子们跳到阳台上，等待我去开窗。那窗是虚掩着的，但是我相信，小只是不会走的。因为，生活中有朋友的陪伴会是多么幸福。
曾有过几回，我竟看见几只猫的身影。但那并不是小只的身影，而是小只曾经的朋友们。我透过窗，看见它们围在小小只的身旁，和它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估摸着，它们可能是想带走小小只的。看见小小只的左右为难，我的心里越发惭愧。
在几次梦中，我看见我的朋友只身前来。它抖了身子，靠着玻璃窗站坐在书桌上。我合上了书，抚摸小只的额头，它身上清香味让我想起了夏日恋爱的味道。衔在嘴边的小黄花，放置在我的手心里。它是那样的鲜艳，那样的迷人，以至于渴望过自己喜欢上一只猫的冲动。但是猫有九条命，活得会比我久得多。可能到时候我没有办法陪着它望风景，也没有力气喂它加了牛奶的面包屑。但没有人比我更渴望生活中有一只猫的陪伴，哪怕它只有半条命。
比起害怕，我可能比起小小只来说是双倍的。我会在小小只回来之后关好灯，也会在它的选择下搂着它。我相信，它不会和它们走，更不会只身离开。
8
我庆幸，小小只终于留下来陪伴我，尽管它的前腿还不是很方便。
上班的时候，仍要在门口外的碗里拌好加了鲜牛奶的面包屑。小小只会从我的身后跳出来，迫不及待地去享用它的美食。
时间不快不慢，燥热的夏季来得要比以往早一些。而小小只的恋爱，对于我来说既是一场惊喜，又是一场担心。
我害怕小小只被“流氓”迷惑，我害怕它整宿整宿的不回家，更害怕它会为了它的爱情浪迹天涯。
夜晚似乎来得也很快。稀稀落落的星光撒下来，映着墙角吟唱的蛐蛐声，一天的烦闷便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仍要等小小只回家，从窗边跳进来。不过这一次，我看见了小小只的第几个追求者送它回家。我既羡慕它的魅力，又嫉妒它的运气。原来在小小只的世界里，并没有我想的多么单纯、简单，只是我太简单，太单纯了。不过，我并不担心小小只的肆意妄为。它的品行，我还是信任的。
留恋的多了，麻烦也就自然找过来。一天晚上，我看见小小只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随后就听到几只猫在一起乱作一团。我看着小小只，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天晚上，我看见小小只一直望着月亮，好像在想着谁。但是我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没有办法和它说而已。我不希望它要这样作贱自己，哪怕是没有了生的希望。我看得出小小只内心的愧疚，它的生，寄托了母亲与兄弟们的延续，而小小只的所作所为，又要如何面对它的母亲。
映着依稀亮起的清晨，我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窗虚掩着的，屋子内早已没了小小只的身影。我急忙推开窗，去看那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车辆。不过，这次没有了小小只的身影。我知道，它离开了这里。
老板娘得知后，急着要和我去寻找它的下落。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小小只已经长大了，像它的妈妈一样，高傲、端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生活中没有猫的出现，是最好的选择。
9
此后的生活里，我不再和任何人讨论关于猫的故事，包括小小只。毕竟称得上有九条命的猫，就要有九条命的放荡不羁与桀骜不驯。
面包店的客人多了起来，老板娘也开始计划着再开一家超市。令我开心的是，老板娘会聘用我为那儿的总经理，这是让我意想不到的。
门口的窝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扒了去，残留下来的面包屑也不再有人保管。而那条街道关于猫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人去说。毕竟，没有人记得那里发生过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夏日的雨季来的总是让人措不及防。下班后，发现书桌前的窗忘记了锁好。雨水斜着淋进来，染湿了桌角的书。我关上窗，拉上窗帘，顺便洗了个澡。洗过冷水澡后，整个人精神许多。换上宽松的卫衣、拿起桌上淋过雨的书、趴在床上细细品读。
说来很奇怪，那一晚我怎么也睡不着觉。我并不是要担心明天工作的精神状态，只是心里莫名的慌张。
可能是窗外小雨拍打玻璃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去听雷鸣的声响。
街边的小店早已熄了灯、关了门，只有树旁的路灯还亮着。一辆辆车从中街道中央飞驰而过，没有丝毫犹豫。
推开窗，半个身子躲在房檐下，我望着可能是最后一辆在今晚从这条街道驶过的车，心中竟留下几分落寞。
这样的场景恍如隔世，可是我不再想去面对。即使这样的场景在梦中出现过，与曾经的回忆有过几分相像。但我仍想忍不住去呼喊，渴望得到回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