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五十七)

作者: 曹会镇 | 来源:发表于2021-03-13 22:17 被阅读0次

                                          第八章  探家(一)

    滨湖镇与泉洼村尽管隶属于两个县,可相距并不远,两县毗邻,直线距离也就不到一百里路。如果一早动身回家,傍晚就能到家。

    李猴子第二天不到四点就起床了,他没有叫醒任何人,只留下几个字便匆匆上路了。他归心似箭,一路饭都顾不上吃,饿了就啃几口带来的黒馒头,一路风行,还没到太阳落山他就来到村口。

    此时老家已经解放了。李猴子看着阔别数年的家乡百感交集。家乡的面貌还是原来的样子,依然是风景秀丽,壕沟里水清见底,台田里麦苗青青,白蜡园中白蜡一望无际,芦苇荡里苇叶已经半干,微风吹来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李猴子今天无心欣赏美景,他最想见到的是父母及弟弟妹妹。

    李猴子在村头没做任何停留,他走过木桥快步走上大街。乡亲们看到了李猴子都纷纷围过来问长问短,猴子也热情回礼,不停地向乡亲们嘘寒问暖。李猴子一路走一路与乡亲们打招呼,很快便来到自家门口。他正要进门,这时他的伯父正从他家院子里走出来。伯父看到了李猴子一阵激动,他快走几步上前抓住李猴子的手说:“孩子,你可回来了。你父亲,你弟妹天天都在念叨你,说是家乡解放了你可能很快就要回来了。还真是,真把你盼来了。你快回家吧,看看你的父亲,他这段时间老是害病,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呐!”

    猴子问:“那我妈呢?”

    大伯听到侄子问他妈,心里一阵难过,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他说:“你妈,你妈她--------”他不愿再说下去,只是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猴子明白妈可能出事了,他快步走进院子里大喊:“妈,妈,儿子回来了。”喊了两声,屋子里哪有妈的回音。猴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这时候李猴子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儿子,你回来了?想死父亲了。这几年你在外没少受罪吧?今天终于回家了,这让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李猴子问:“爸,我妈呢?”

    “你妈,你妈-------她被还乡团活埋了,还有陈子轩六人一块被陈广勋坑杀!”

    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李猴子眼前一黑,一下栽倒在地。大伯和父亲见状赶紧过来相扶,两人抱着李猴子的头使劲摇晃着不住呼喊着他的名字。大约过了几分钟,李猴子醒来了,他抱住父亲放声大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点不假。李猴子太伤心了,他最尊重的亲人,也是最疼他的亲人被敌人杀害,那可是揪心之痛。再加几年不在家,每天都想着看到妈妈,结果回来了却与妈妈阴阳两隔,搁谁都会伤心欲绝 。

    猴子问父亲:“爸,咱们这里已经解放了,杀害母亲的那伙坏种政府是如何处置的?”

    大伯说:“陈广勋被共产党抓住枪毙了,其他几个帮凶也杀的杀,蹲监的蹲监,全都遭到应得的惩罚。只有曹世滦跑了,他是带兵的,听说他的部队被解放军消灭以后,他侥幸逃脱,一天夜里他便偷偷潜回家带走了妻子儿女,目前藏身济州城里,我们村曾经有人在济州看见过他,不知是真是假。估计应该是真的,因为他有一家亲戚就在济州。”

    “你们没有听说他被俘虏吗?”猴子问。

    “没有。”父亲说。

    “那他真有可能是逃脱了,人们见他也是真的。不过,你们是听谁说的见过曹世滦?这人可靠吗?”猴子问。

    “是前街的杨良,这人可靠。”大伯说。

    “那好,过两天我去他家一趟问问情况,如果是真的我会亲自去济州把曹世銮这个狗杂种抓来,把他千刀万剐!”李猴子发狠说。

    过了一会儿李猴子看了看父亲,只见他老人家面黄肌瘦,羸弱不堪,便问:“爸,你是咋了?你一向身子骨不是很硬朗吗?”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哎!那是以前。自从你妈被害,我得了一场大病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见好过。三四个月了,也吃了不少中药就是不见好转。”

    猴子问:“我弟弟妹妹呢?他们都还好吧?怎么不见他俩?”

    父亲说:“去邻村抓药去了,说是那里的中药价钱便宜一点,效果也好,姐弟俩一商量便去了。估计这会儿快回来了。自从你母亲不在,我又接连生病,可苦了你的弟弟妹妹了,两人又种地,又照顾我,没少烦心,没少出力受罪。”

    李猴子说:“爸,你就上炕躺着吧,我去给你烧水,等会儿弟弟妹妹回来了就把药熬上。”

    大伯说:“孩子,你就歇会儿吧,跑了一天的路,够累的。我家有开水,我停一会回家提一壶来,你就不用忙活了,快坐下来我们爷仨说说话。”

    大伯刚说完,两个去抓药的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两人一进屋一眼看到了大哥,两人赶紧放下药包一人抱住大哥一个胳膊又摇又晃。兄妹几人多年没见面了,今天突然团圆能不高兴吗?

    兄妹几人相拥在一起说了许多思念的话,一时忘记了忧愁,都全身心地沉浸在亲人相见的幸福之中。

    几分钟后小妹放下了大哥的胳膊,她突然想到了母亲,接着拉长了脸,眼里噙满了泪花,她对哥哥说:“哥哥,你知道咱妈的事吗?咱妈被人害了。”说着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我知道了,刚才咱爸告诉我了。我最想见的就是咱妈,可她老人家——”猴子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伸手拉过妹妹,然后给她擦干了眼泪。

    妹妹问哥哥说:“哥哥,你这次回来在家住几天?还走吗?还回部队吗?”

    “不回了,我已经转业了,现在在滨湖镇工作,和骡子哥在一起。骡子哥当滨湖镇镇长,我当武装部长。滨湖镇离我们家不到一百里地,一天就能走到。我今天才来探家,有些晚了。其实我们转业到滨湖镇有一段时间了,由于事务缠身没能及早回家探望,有些不应该。”

    李猴子父亲问儿子:“你们俩都转业到滨湖镇了,腊月呢?他去哪儿了?”

    猴子说:“我们与国民党正规军打过一场遭遇战,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我们部队吃了大亏,部队被打散,一部分人牺牲了,一部分人逃到湖里,还有一部分人被国民党俘虏。估计腊月很可能被俘虏,因为我们打扫战场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猴子父亲说:“可怜!这孩子落到国民党手里还能有好结果吗?不死也得扒层皮。你今天回来了,你还得去腊月家一趟告诉他爹娘儿子的情况。”

    “那是当然。不过没大事,腊月没牺牲在战场上,只是被俘虏,以后活着回来的几率很大。”猴子说。

    猴子大伯说:“腊月爹娘与别人有些不一样,你要好好给他俩说话,尽量多加安慰,宽解他俩的心。你想,你们三人一块出去当兵,你们俩都活着回来了,又都一块转业到地方工作,而他俩的儿子却不见踪影,能不难受吗?还好,没牺牲在战场上还有盼头。”

    弟弟问哥哥说:“哥,你回来了,骡子哥呢?他为什么不与你一块回来?”

    李猴子说:“他嘛,他是一镇之长,公务繁忙。他暂时抽不开身,他让我先来,过段时间他再回来,也就是等我回去之后。现在骡子哥家的情况怎么样?一家人都还好吧?”

    猴子父亲说:“他家没人,自从还乡团进村骡子妈就走了,去哪里谁也不知道。估计她带着俩孩子跑远了,至今也不知道我们家乡解放了,不然早就回来了。这次你来探家就不用去他家了,你哪天回去把这事告诉骡子,把事对他说明白,让他心里有个数。不过,我猜骡子妈很可能去找娘家弟弟去了,她娘家弟弟不是在凫山县当县长吗?奔他去的可能性很大。”,

    李猴子说:“那样更好,那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李猴子弟弟围绕哥哥转了一圈,弟弟眼尖,他注意到哥哥摆动胳膊时左臂有些不随和,便问:“哥,你的左胳膊怎么了?好像不得劲儿。”

    “哦,没什么,前两天负了点伤。”

    “你不是转业不在部队了吗?不打仗了,怎么又负伤了?”妹妹问。

    “不是在战场上负的伤,是在滨湖镇负的伤,那是湖里的土匪干的。他们不甘心失败,伺机对共产党进行报复,时常对工作人员进行暗杀”

    父亲说:“那以后你们还要多加小心,要时刻提高警惕。有数的,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李猴子说:“放心吧父亲,他们猖狂不了几天了,我这次探家回去就组织力量进湖剿匪,要把他们彻底消灭干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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