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园黄昏(小小说)

柿园黄昏(小小说)

村外一片两亩大的柿子园里，满树红的像小灯笼的柿子，被深秋的夕阳映照的晶莹夺目。

    柿园里有一间简陋的小土房，门前的土坎上，坐着一对年迈的老人，宁娃的爸和妈。

    宁娃妈那满头的白发有些凌乱地遮着她苍老而憔悴的脸，她用手抚慰着身边的老伴。宁娃爸一张沧桑的脸上刻满了纵横交错沟壑般的皱纹，那双浑浊的眼睛流露着迷茫、无助和伤感。他握着老伴的手，呆呆地望着树上红了的柿子。

    宁娃爸说:“我给宁娃打个电话吧，好让蛙给咱拿个主意。”

    老人漠然的从腰间的皮套里拿出老年机，拨了一串号码，小心地放在耳边:

    “喂！宁娃！”老人的声音很颤抖。

    “快霜降了，这几天收柿子的客很多，给的价也不一样，我和你妈想让你回来拿个主意，你能回来吗？

    你忙？

    就不能请个假？

    不行？

    咋会不行哩？

    你栽下这两亩的柿园就不管了，撂给我跟你妈，你妈的腰越来越弯了，我这老寒腿疼起来干啥都不方便。

    啥？

    我知道有村上和你表哥帮忙照顾哩，叫你回来又不让你干活，你回来就行，你妈想你了！

    不行啊？”

    宁娃爸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了。

    “抓儿防老，养你这么大，不就是有个啥事你能在身边吗？咋就不行哩？”

    这时，似乎那面没了声响。

    宁娃爸抬起手擦拭纵横的老泪，把手机放进腰间的皮套里，站起身拉着老伴的手慢慢地扶起同样老泪纵横的她:

    “娃他妈！走回。你放心，有村上和外甥哩，宁娃忙回不来不妨事。”

    宁娃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宁娃爸搀扶着老伴，宁娃妈拉着宁娃爸的手向柿园外回村的路上走去，步履蹒跚，相依而行。

   

    其实，他们唯一的儿子宁娃三年前就去世了，就是柿园栽上柿子树的第二年，在外打工的宁娃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生命，他们见到儿子最后一眼时，儿子很安详，就像酣睡了一样，样子似在妈妈的怀里，做着一个有趣的梦。所以宁娃妈一直认为儿子还活着，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没准哪天就回家了。

    时间久了，一直没有看见想念的儿子，老两口就会来到柿园，希望能看到正在柿园忙碌的儿子，但每一次他们都很失望，失望后宁娃妈就会让老伴拿起他的手机，拨打孩子以前的手机号码。

    宁娃爸自言自语，宁娃妈侧耳倾听，听着听着，眼角就流下泪水，宁娃妈重复着一句话：

    “娃呀！你说的，等柿树挂果了你就回来，再不出去打工了，要在家一直陪着我们，孝敬我和你大，可这柿子红了，要摘了，你咋还不回来？”

    今天外甥联系好了一个收柿子客户，说明天就来卸柿子，老两口却固执的不想卖。外甥知道两位老人的心思，就答应，每颗柿树高处的枝头上都留几个柿子，老人这才答应了外甥卖柿园的柿子。两位老人从心里认为儿子看到树上的柿子就能回家来。

    夕阳快要落山了，黄昏的秋风有些寒凉，老两口拉着手走出柿园，残阳余晖中，相互搀扶着慢慢的消失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