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由清代文学家沈复所著的自传体散文。
本书虽说有六篇,其实存世的只有四篇,分别是《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前面两篇描述了作者与妻子陈芸情投意合的感情生活,后面两篇主要记载了作者人生的清贫苦乐与各地游记。
这本书的特点在于真诚至性,不拘格套并且富有创造性的写作手法。在中国文学史上,描写情爱的诗文很多,但大多或写宫廷艳史,或写权势礼法淫威下的爱情悲剧,或写风尘知已及少男少女之间的缠绵,很少涉及夫妻之情,这本书的问世无疑打破了世俗常规,让人们体会那个时代不一样的夫妻之间有情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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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他出身于幕僚家庭,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但是也精通诗文,有着读书人的风雅,也有着少年郞的喜好玩乐,他爱热闹,喜交友,在穷困潦倒的境地里仍能兴致勃勃的畅游山水。
妻子陈芸早年丧父,独自靠女红养活一定,是位自学认字的才女,常与沈复讨论诗词歌赋,性格温婉但又不失活泼,聪明却又十分缄默,沈复与她趣味相投,把生活过得如诗般美妙。
本书最后的章节,作者记载了他年轻时的许多游记,大量优美的词句描绘了大自然让人叹为观止的靓丽风景,就像呈现在读者面前的长幅山水卷轴,十分灵动活泼,让人心之向往,也表达了作者超凡的思想品味,描绘了寄情山水的快意人生。
作者沈复在46岁时写下这本书,那时妻子陈芸已经去逝,半生的颠沛流离让他历尽沧桑,在追忆这些过往的时候仍觉十分惨痛,在描写与妻子共度的那些岁月里即是欢喜又是惋惜,人生难得一知已,妻子的去世,酿就了他的半生孤寂。
1
琴瑟和鸣的少年夫妻
沈复13岁时见了陈芸写的诗便心生欢心,他对母亲说“我如果娶妻,一定要娶陈芸这样的”,母亲见陈芸性格柔和,当下便与陈芸的母亲商议,给他们定了亲。芸当然也是喜欢他的。
在一次给堂姐送亲的时候,芸惦记着沈复,怕他肚子饿,悄悄的为他温好了饭食,这事儿还一度落下旁人的笑柄。18岁两人成亲,沈复将成婚当日的情形描写得淋漓尽致,仿佛种种情景历历在目,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后的芸勤劳本份,尊敬长辈,温和待人,她良好的品德影响了沈复,从此他们的感情更加浓厚了,即使短暂的离别也会让他们难舍难分。
夏天,他们经常在临水的小轩里消暑,面对着茂密的老树与隔岸络绎不绝的行人,他们一起赏月评花,一边喝酒,一边讨论诗词歌赋,从古文到诗词再到文学,两人沉浸其中,其乐融融,还一起刻下了两枚“愿生生世世为夫妇”的印章,各执一枚,作为往来书信盖章之用。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看着水面上波光粼粼,天空中的流云变幻万端,一起感叹“是否也有别家的夫妻如我俩这般感情兴致”,或许,人间的欢乐也不过如此了。
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在你侬我侬的感情基础上还能志趣相投,能够一起谈天说地,也能互相揶揄打趣,沈复给予了陈芸在当时的社会地位里更多自由的空间,同时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与爱护,而陈芸也带给了沈复许多惊喜与有趣的生活体验。
他们能够惺惺相惜的生活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相互欣赏,相互陪伴,把真挚的感情融合到了生活中。
陈芸十分聪慧善良,是位至情至性的女子,她看戏的时候因为戏剧的悲情而离席而去,却又因剧情的柔情而笑逐颜开。懂得生活也懂得欣赏美好的事物,她看到有青苔纹的小石子觉得十分好看,就花了大力气拾了许多点缀盆景,看到娇艳的花朵也只是纯粹的欣赏,并制止别人折取。
她不仅品性纯良也省慎自重,即使嫁入条件相对较好的沈复家里,也一直坚持着从前的饮食习惯,从不铺张浪费,她说“不敢忘记了本来的出身”,一直以来,用谦卑的态度约束着自己的行为举止。
但她却对别人十分慷慨大方,在弟媳下催妆礼时她毫不犹豫的奉上自己当初所受彩礼里的珠花,别人看着觉得可惜,她却不以为然。反而对于破书残画十分珍惜,凡有残缺的书籍字画那都搜集起来修复汇集,在主持家务的空闲每天都忙绿在旧书画中,不厌其烦。
陈芸与沈复可谓是心有灵犀,很多时候,只要对方的一个眼神便会心领神会,连沈复也为能得到这样的知己而感叹“如果你能化女为男,我便与你一起访遍名山,搜探胜地,遨游天下,不变快哉!“。
然而,的确有一次,陈芸女扮男装跟着沈复去逛水仙庙,在当时对女性诸多约束的社会里,如此大胆又出挑的做法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头,但又却觉得她十分活泼有趣,如此一来,也为夫妻间的情趣增色不少。
陈芸虽身处的封建社会,但又有着不一般的心思通透,她既能了解风流雅致,又能接受循规蹈矩,她不仅宽容有趣,而且通情达理,甚至为沈复物色姬妾,虽然沈复并无纳妾之意,但陈芸把这事入了心,后来,由于这位侍妾人选被豪门夺去,使得这件亲事并未成功,而陈芸却因失落患病。
在封建社会里的女子一直处于卑微底层,但是陈芸在沈复眼里却是不一般的比重,这也得益于陈芸不仅是位贤良淑德的女子,还是位聪慧大胆,风趣有品味的独特女子,她让沈复极具情调的生活更加风生水起,有这样一位女子的陪伴,让沈复的人生锦上添花。
并且,两人将生活中的默契与相濡以沫升级到爱情里,谱写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爱情佳话。
2
美妙如诗般的雅致生活
沈复童年时就是个爱观察的人,能从细微的事情上去发现有趣的事情,想象着万物都有灵性,把丛草比作树林,虫蚁比作野兽,土砾比作山丘,神游其中,怡然自得。
在后来,他喜欢养花,尤其是兰花,却在最珍爱的兰花一夜之间枯萎后不再养植兰花。
在菊花绽放的季节,他便大发秋性,终日赏菊,并摘下菊花自己来插瓶,对插花和花瓶的选择也颇有讲究。
还有那花盆的装束,假山的堆砌,庭院的格局也自有他的一番品味与见地j。沈复可谓是十分注重闲适的,作为文人墨客,自然对于花花草草,凉亭楼阁的装饰与格局倾注了自己独特的情怀。
在生活中,无处不彰显着属于他的闲情雅致,在静室里焚香,用特殊的手法让香味幽韵却又无烟,在案头桌上,更换不同的花束,来烘托家居氛围,动手制作昆虫的标本放置在花束上,让视觉感观更加灵动。
而对于沈复的喜好风雅,陈芸也是极力配合的,虽说日子清贫,但她懂得灵活多变,用刺绣换得酒钱为沈复招待朋友,亲自下厨准备饭食,有时竟卖了自己的珠钗来做沽酒的费用。
有一次,沈复与众人欲去郊游,但苦于潇爽季节没有热的食物来填饱肚子,于是,陈芸想办法雇来馄饨担子,为众人温酒、煮粥,此举让众人兴致高昂,把酒言欢,尽兴而归。
沈复与陈芸的生活中,从起居饮食到衣服器皿,处处都充满着雅洁美观,陈芸为沈复特制了一个梅花形的食盒,精巧细致,就如把菜放在花瓣里吃。沈复的衣帽边角都是陈芸亲手缝制,总能让衣服整洁平顺。
为了提亮房间的光线,他们就用白纸糊了墙壁,为房间增色不少。在夏天荷花开放时,就用纱囊撮少许茶叶,放在荷花心,第二天早上取出,烹了雨水来泡茶,香韵尤其绝妙。
不得不说陈芸是位蕙质兰心的女子,即便是拮据的生活,也能让她过出清贫乐道的感觉,并且懂得如何品味生活,懂得享受人生快事,她待沈复的宽容大度与情深意重真是羡煞旁人,但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此幸福的一对璧人却不能携手白头真是件人生憾事。
3
举步维艰的贫苦生活
沈复家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父亲为人豪爽,喜欢助人为乐,挥金如土,所以并没有多少家业,他有着长辈高高在上的威严,也有着封建人士的狭隘礼数。
有一次,由于误会陈芸不愿意代笔写家书,所以对她有着偏见,陈芸在公公那里失了欢心。在后来,沈复的父亲想瞒着母亲纳妾,陈芸为之代劳,却不料被母亲知晓,又在婆婆那里受了冷落。
沈复的弟弟向邻里借钱不还,陈芸是担保人,为了使小叔还上这笔债务,陈芸传达婆婆的建议,让公公打发掉姬妾,以存钱偿还债务。可是沈复的父亲为此大怒,不仅认为陈芸诽谤小叔,而且目无尊长,当即写信要赶她出门,这让陈芸百口莫认,沈复为了保护妻子,只得和她搬出去住。
之后又发生了陈芸为沈复所物色好的姬妾另附豪门之事,让她连连受打击,让本来身体状况不好的她从此病情恶化,医资大增,疾病使他们夫妇二人更为艰难了。沈复连年没有工作的机会,只得在家门口支摊卖字画,但是,微薄的收入根本支撑不起整个家庭的开销。
为了贴补家用,陈芸拖着残弱的身子用最短的日子绣了一部《心经》换得一笔银子,但是,此后她病情加剧了,还好陈芸结拜的姐妹得知她的消息,邀请她去乡下调养身体。
但是拖儿带女的并不方便,匆忙之下,夫妇二人给十四岁的女儿定了亲事,十二岁的儿子托友人去别处学习贸易。安排好家务事后,便去了乡下姐妹家里养病。
但是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但却没有银两支持他们去往别处,为此,沈复只得向以前借过他银两的亲友讨债,一路上风尘仆仆,挨饿受冻,又经好心人资助才到达目的地。
但是亲友却没足免的钱还他,只给了部分费用就打发他回去了,在后来,沈复几经艰难才讨回债务。接着,家中又出现变故了,他们的小仆人逃走了,陈芸提心惹上官司吓得面容失色,从此,连做梦都在呓语这件事情,繁重的心事,让她的病情一天天的加重。
她自知病入膏肓,劝说沈复不必再为她的病情操劳,夫唱妇随二十多年,能得到沈复的体恤与疼爱已十分知足,即使就此死去了也并没有什么遗憾,希望她死后,沈复能够再度续弦,来侍奉双亲,养育儿子。
不久,她便离世了,沈复万分悲痛,心都快碎了,他借来十两银子才能办完陈芸的丧事,但他对于陈芸的思念却越发浓厚,在陈芸头七的晚上,他不顾忌回魂犯煞的习俗,坚持要在房间里等待陈芸的灵魂归来,其实也是自己的执念,不愿意接受陈芸去世的事实而已。
他将陈芸埋葬后经常去她的坟前哭拜,影单形支,极为凄凉,偶尔经过他们曾住过的故居,也是伤心欲绝。不久,沈复的父亲也去世了,再度受打击的他决定出家做道人,朋友劝阻他不要冲动,母亲尚在,儿子也没立门户,何以心安。后来他暂住在寺庙的大悲阁,每天与僧人作画,不问世事。
到了冬天,朋友便接沈复去自己家里过冬。此后,一位朋友去异地赴官职,邀请他一同前去,一路上舟车劳顿,经费短缺,到达目的地花了三个月时间,但却在这时收到了十八岁的儿子去世的消息,这让他再次受到亲人离逝之苦,朋友也为之感到心酸。
沈复与陈芸的生活一直都不富裕,两人相亲相爱,彼此扶持才使得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但是贫穷始终是把利刃,消耗掉了一个家庭的所有的能量,再加上疾病的缠绕让整个家庭陷入窘境。对比以前花前月下的生活真的是千差万别,是现实的种种打击,击垮了两人的堡垒,陈芸撒手人寰,沈复只得深深思念,从此陷入痛楚孤寂。
4
游历大好河山的快意人生
沈复游宦三十年以来,没去过的地方只有四川和云南,疲于生计,四处奔忙,面对山水也是只过眼云烟,只有自己觉得风景优美的地方才能称得上是名胜。
十五岁时,跟着先生读书学习,就去外面游玩,去到一个石洞,里面四面都是峭壁,也有湍急的流水,观看四处的假山乱石,但觉景色不过如此,这是复少年时最初的游览经历。第二年,他又去了杭州,游览了西湖,见识了飞来峰,凭吊了苏小小墓,并去了断桥上看日出。
有一年他的父亲患病,日益严重,怕自己治不好,就将沈复托付给朋友,让他学习做幕僚,在同行里面有位姓顾的年轻人与他相交甚好,两人一起看戏剧,一起去寒山登高,一起去参观千年古刹,并坐着船一路游览山水风光。
沈复二十一岁的时候跟着先生去扬州赴任,不但见识了金山与焦山,还渡江往北去游览平山堂,大饱美景,对于各处的特色叹为观止,并且非常庆幸自己能够有此机缘到此一游。
沈复作为才子,又是年轻气盛,自然少不了些风流韵事,他在《浪游快记》这一篇章里也记叙了此类故事。他与朋友去苏州做生意,顺便游历山水,来到广州货物售尽后,与朋友相约看歌妓,那里汇聚了各地特色的妓女。
沈复在见识了众多莺莺燕燕后选择了一位年轻、身材样貌与陈芸相似的歌妓,过了一段惬意舒心的日子,花费了百来两银子,对沈复来说,是件生平快事。
两年后的中秋节,沈复邀得朋友一起去游览得云庵,一边观赏风景,一边喝酒聊天,行酒令,赏月色,众人不亦乐乎。第二天众人一起参观了范仲淹的墓后又去了无隐庵,那里四面群山环抱,可以眺望远处的河流,风帆隐隐约约,如此美景让人叹为观止为了纪念当日的畅快游玩,沈画了一幅山水画,赠给了那里的和尚。
沈复四十四岁时去到了黄鹤楼,登高望远,俯视长空,对那里的浩瀚景色赞不绝口,后来他在荆州工作,闲暇时间就去周边游历,登名胜古迹,览自然风貌,将诗情画意尽收眼底。
后来,他又去到了河南,体会了那里的风土人情,自然景观,接着去了华山,观览它的雄伟壮大,几经辗转后去了山东,游览大明湖,水香亭等名胜。
用现在的话来话来说,沈复算得上是位理想主义者,并且还是位文艺男青年,爱好读书、写字和旅行,向往着诗和远方,身体和灵魂一直在路上,他的游记描述得十优美动人,大量的词汇衬托出大自然的风光秀丽,也体现出他的自崇尚的自由洒脱的一面,年轻时候的游历经历让他有着自己思想上独特的意境美,让他十分享受着当下快意的人生。
这本书对闲情雅致有着很好的诠释,对于生活的享乐,爱好的雕琢,居家的兴致都有着不一般的艺术品味,很多事情虽行于日常,但仍有办法让其充满情趣,这需要拥有着思想上的不同感观,对事物的审美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去极力追求精神上的享受。
这本书描述了沈复的半生经历,历史上对他写完这本书最后的事迹并无记载,他的卒年也不详,但是可以看到他跌宕起伏的半生,不仅有过精彩纷呈的美好,也有过清贫穷困的苦难。
他留下的文字为我们打开一扇窗,让我们看到一位读书人最真挚的爱情故事与有品味的居家生活,通过他的详细描述,见识到了当时的年代身处市井的热闹非凡,并领略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景色之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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