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我的心中涌动着一个想法,拿起笔来,为陋巷里的那两棵花树描容。
若不为抄近路,很少有人打内心里乐意从这条小巷走。它就像个老妪,经年累月的,着件几十年的衣裳。行人踩出来的石子路,起伏不平,骑车人由不得上下颠簸着,好似在进行着弹跳比赛。一场夏雨过后,积起的水洼一圈接一圈,像一面面打碎的镜子。
两旁,屋子参差交错,褪色的院墙总是门扉紧锁。除废品回收站在裸露着。那些红红绿绿的包装袋,在歪歪扭扭的栅栏里坦陈着,铺排着。
就在一两个月前,巷子口,一户人家的老屋拆除了,准备重建。挖掘机和板车进进出出,沙、石子、红砖,堆成了小山丘。小巷越发灰头土脸,不利落了。滚落四处的碎石和砖块硌得脚痛。
很多次,当太阳恹恹地下垂,脚步迟疑着,还是迈进了巷口。此时,落日晚霞,断壁残垣,热风浊雾,让人有种日暮途远的空茫之感。我的心中似乎被风吹进了沙粒,在隐隐作痛。
可是,就在这样的陋巷,柳暗花明地,挺立着两株花树!就像行走在黑夜里,两盏辉煌的明灯突然在不远处闪现,点亮了人们黯淡的眼睛。我不确定那是否大理花。却猜花树的主人,必是个向往美好生活,有着慷慨气度之人。他没有在自家门口展览小家碧玉般的盆卉,而是胸怀远虑,栽培了两棵会开花的树,在人行路边,夹道而立。几年过去,已有两三米高。就如两位高大的使者,身着盛装,气定神闲地安扎在此,迎接宾客的到来。
它开在盛夏,花期很长。一旦开起来,就一朵紧挨着一朵,蓬蓬勃勃,满树压低,暗香浮动。一盏盏喜庆的红灯笼,高高地托起在青翠的绿叶之间。繁复层叠的花瓣,嫣红娇艳的色彩,看起来牡丹般丰硕饱满,雍容华贵。它妖娆舒展的身姿,红绿鲜明对比的视觉冲击,让身居陋巷的它,拥有着喷涌而出的气势,向人呈现出凌厉的奇异之美。恰似一卷浓墨重彩的油画,一幅富丽斑斓的锦缎。
抖落一身的尘埃和落寞,这两株花树,就这样快活地,火热地,持久地,为过往路人释放着美的张力,惊喜着大家的眼睛。我,深深地为之动容了。
每次走过,我总会慢下脚步,与那一张张绯红的笑脸灼灼对视。一日,雨后初歇,树下一片落英缤纷,而枝丫间花苞茂生,跳跃在丰硕的花朵之间。生命的执著和交替流转,如此生动演绎着。我和孩子举起手机拍下画面。一旁小院的门推开了,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妈伸出头,朝我们张望着,微笑着。她,就是花树的主人吧。她早已不年轻的容颜,依然笑靥如花。我们不禁也向她投以微笑。
那一刻,这两株花树,是不是大理花,或是别的,我已不想在网上,去众里寻他千百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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