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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作者: 文化咖 | 来源:发表于2019-04-01 10:07 被阅读83次

    01

    1989年3月25日上午,诗人海子从中国政法大学北京学院路校址出发,前往山海关。

    在山海关住了一个晚上后,3月26日,他沿着铁道朝龙家营方向缓缓行走,选择用卧轨的方式悄然离开。

    我是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教师,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这是海子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而在1989年的1月13日,他还带着毫无保留的热爱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三十多年匆匆过去,海子成为了无数人心中最负盛名的诗人,有人说,这个海子当年突然建立又突然关闭的诗歌王国,仍然骄傲地孤立于世,在他之前、在他之后,没有人能够以一人之力建立起这样一个诗歌王国。

    遗憾的是,这些赞誉他再也没有办法看到。

    事实上,海子从未害怕过死亡,在《春天,十个海子》中他是这样描写的:

    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黎明》中也有关于死亡的话语:

    是我重又劈开的身体,流着雨雪,泪水在二月。

    而这两首诗恰恰是在海子选择卧轨之前所做的诗。

    或许,海子是将自己的精神以崇高的死亡仪式献祭给了诗歌,海子只活了25年,却留下了大量的抒情短章、长诗、文论与小说,这个理想主义者在诗意的废墟和精神上的幻灭中,走向了结局。

    海子的时代是一个全民理想的时代。

    在那个没有网络的时代,文学还没有受到大众传媒的冲击,这是一个最纯真的时代。没有功利化,不需要去考虑如何写诗歌才能生存下去,是最真实的自己。人人都充满激情,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水乳交融。

    而诗人海子,就出身于这个时代,他的作品,是这个时代的一枚古旧的标签。80年代,像一杯浊酒,诗人在这长久的梦里永远地醉下去了,醉倒在这新旧交替的时代。

    02

    海子的一生很苦。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4岁就展现了惊人的记忆力,能够快速背诵很多首诗。

    他的弟弟说,海子曾央求过村里的大人,摘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放在盛满水的竹筒里,那是他童年里最唯美的一个片段。

    人们都叫他天才,殊不知无数个深夜他点着煤油灯学习,15岁那年,海子考上了北京大学法律系。

    北京大学法律学系七九级二班同学合影,前排左二为海子

    1983年,海子自北京大学毕业后,分配至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1984年创作成名作《亚洲铜》《阿尔的太阳》,第一次使用“海子”作为笔名。

    从1982年至1989年不到7年的时间里,海子创作了近200万字的作品,出版了《土地》《海子、骆一禾作品集》《海子的诗》《海子诗全编》等等。

    上世纪八十年代,人们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漂泊里备受折磨。

    海子酷爱诗歌,他是孤独的王。他几乎很少参加学校的活动,看不惯的事从不勉强自己伪装。他的内心里,是一个透明的玻璃花房,是壮阔的大美,是碧海和蓝天。

    他一生穷困,却内心澎湃。

    海子也曾感受过爱情的美好,并为此心碎。

    有一次他在课堂上问学生喜欢哪些诗人,一位女生站起来说:我喜欢海子。

    那个女孩叫波婉,后来成为了海子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恋人。海子为她写下,你是我的/半截的诗/半截用心爱着/半截用肉体埋着/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

    后来他们分开,海子在日记里写到:在这十月的最后一夜,我从此不再写你。

    梵高在33岁时,在金黄的麦田里被太阳灼伤,然后割掉耳朵向自己的肚子开了一枪;25岁的海子,则在山海关暮色的壮影里,让象征工业时代的火车碾过了流着麦子和太阳气味的血的身体。

    海子道别了,并祝世人在你们的世界里幸福。祝愿越温暖,就如同遗言。

    海子用局限的生命,投入不可触摸的光明。

    03

    我们为什么总会怀念海子?

    因为在他走后,我们迎来了没有诗的时代。

    有人说,火车和铁轨给大地带来巨大创伤的同时,也在轰鸣中载着人类走向现代化,所以海子的死像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向农业文明告别的一个激烈的缩影。

    读海子的诗,令我们感觉自己就像存在于精神世界之中的,一个灵魂体的形式,漂浮不定。

    他写,活在这珍贵的人间,泥土高溅,扑打面颊,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诗歌里尽管有美好的字眼,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况味。

    他选择在春天死去,在最热烈的时刻告别,留给世界一堆无声的文字,而每一本诗集,都是这个诗人留在世间的孤独内脏。

    海子在诗里说,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三次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海子对生命存在的那种锥心泣血的体验,和对太阳、河流、草原、大地、历史这些本原意象的痴迷,让人深深为之动容。

    海子的挚友西川说:每一个接近他、诵读过他的诗篇的人,都能从他身上嗅到四季的轮转、风吹的方向和麦子的成长。

    工业文明的锋利一次次割伤诗意的万水千山,人们怅惘又失落。幸好,还有海子的诗,让我们懂得如何诗意地栖息。

    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他把生命写成了一首诗歌,在诗歌中,他既是创作者,又是参与者。

    因为他生命的燃烧,大地上死去的一切得到复活,天空与河流绽露出亲切的微笑,庆祝着人类浪子的回归。

    不是肤浅的掩饰,不是露骨的讽刺,这种启蒙的理性精神在海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活在大隐隐于市的闹市之中,也沉浸于自己的灵魂一隅。

    花开花落,最终归于一片尘土。

    海子没有向命运妥协,而是选择了他自己的一种方式,躺在那个通往天堂的天梯,离开了我们,去找寻,完成了属于他自己的伟大诗篇。

    活着时被世界无视,死后的喧嚣则属于旁观者。

    时间带给人们的,惟有遗忘,然而我们往往又能透过时间不经意间散落的碎片,窥视到被时间淹没的情感。

    幸好,诗歌是永不熄灭的。

    本文作者 | 熠星 @文化咖孵化工场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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