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遇到下雪,会很欢喜,房前屋后地跑着闹着;现在遇到下雪,照片一拍,朋友圈一发,蜷缩在屋子里,暖炉旁一动不动。
——题记
侄媳妇在朋友圈发了视频,一群小朋友在雪地里嘻笑玩闹,甚是欢乐。蓦然地,想到那时的我们。
那时候,我们也如视频里的孩子般欢乐。
那时候,一到下雪天,我们总是坐不住,喜欢在雪地里撒野。
那时候的雪下得深,地上堆得厚厚的,一脚踩下去看不见鞋袜。在谈论肤色黑白时,老人们喜欢说“你白就你白,扔到雪地里找不着,扔到碳堆里一把就捞出来了”。
雪花铺满大地,到处一片白时,约上小伙伴带上道具奔赴我们的战场,玩缩坡坡。道具很简单,家里用来铲垃圾的铲子,尼龙口袋,往袋子上栓跟绳子,方便拖拉。
到了目的地,将提前备好的道具拿出,划拳选出谁做拉手,谁是客。赢了的人得意洋洋地坐在铲子上或者尼龙口袋上,输了的人就拉着他们在雪地跑。坐着的人就大喊“驾——驾,超过他,快点”,雪地里全是我们玩闹的影子,喊闹声此起彼伏。
雪非当年雪,却仍旧美丽比赛缩坡坡累了就回家里喘口气,烤烤火取暖,找些食物饱腹。饱了也暖了继续奔赴雪地,这时不再玩缩坡坡了,改成倒印雪人。往雪地里一趟,印出自己的模样,然后评比谁印的好,谁印出来的人要长一些。为使更加具象,干脆脸朝下趴着,如此一来鼻子眼睛和嘴都印在雪地上了。离开时,雪地里并排躺着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朋友。
大人管得严,怕冻病了,就把我们拘在身边。可他们那么忙,怎么可能拘得了我们呢。一不留神就跑出去了,只是不敢像之前那么大喊大叫了,就开始堆雪人,一个个雪人站立在地里,总要好久才会消散。
那时候,老屋门前有一棵杨柳树,成年人最少要三个人合抱才能触到对方。一到雪天,树上就挂上一串串冰凌,要是会发光的话,你应该是最美的水晶灯。我喜欢跟在堂姐们屁股后头跑到柳树下打冰凌,打下来后挑拣最长最粗的冰凌。拿在手里玩着,有时候也吃,就像夏天吃冰棍一样,只是少了甜味。
为他,树木弯了腰父亲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看见我玩雪玩冰总是垮着脸说:“就知道玩,冻残冻病了别找我哭”。可若真的冻残冻病了,他又会着急。
有一次,我也记不清那时候多大。我的手被冻得通红不说,还皴了,手背上全是裂口,现在想来犹觉恐怖。不仅如此,还感冒发高烧。父亲急坏了,背着我去了镇上的一个小诊所打吊针,那是我有记忆一来第一次打吊针。
快到诊所的时候,父亲说:“丫头,等一下医生给你打针,你如果不哭,爸爸就带你下馆子,好不好?”
“好,我要吃肉,还要饼干”。下馆子啊,那个时候下馆子是多么奢侈的事,听到不哭就可以下馆子,还有饼干吃,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诊所,医生在我满是裂口的手上扎啊扎,就是找不到血管,最后改扎脑瓜子。好几次想哭,却都因为父亲先前的许诺而止住了。
不哭不闹挂完盐水,趴在父亲背上回家。父亲没有食言,真的带我下馆子了,至今记得,当时炒了一盘瘦肉,其他的忘了,什么味道我也忘了,不过应该很美味吧。
一眨眼,父亲辞世已二十年整(农历十一月二十一日即为先父祭日);曾经一起在雪地里玩缩坡坡、堆雪人、印雪印、打冰凌的人也都各自成家,想方设法把孩子拘在身边,不让他们出去玩雪;那棵挂满冰凌的杨柳树早被二伯砍到,成为别人屋上梁,现在埋葬在脱贫攻坚里(脱贫攻坚决胜年,所谓危房,全部挖倒);雪花不再那么大,不再那般深。
而我开始畏寒,但逢雪天,或者说阴冷天气就蜷缩在屋里不肯挪动分毫。我怕出门后冻得手脸通红,更怕走在路上会摔倒。每一场雪后地面就会结冰,天然溜冰场随处可见,一不小心就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视频里的孩子们孩子玩闹,我看着那雪地突然觉得好冷,赶紧关上手机,跑回屋里取暖。
老家下雪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