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年圣诞,在瑞士因特拉肯的湖光山色之间留连,在雪山之巅看太阳一点一点升起,为世界镀上了明快的色泽;在梦幻的湖边随意乘一艘小船,扑闪着翅膀、眼睛黑黑目光灵动的可爱水鸟简直会冲撞到你的怀抱里;日内瓦市内的河水干净得让人瞠目结舌。
今年圣诞,我在中关村上班。
去年跨年,在巴黎沿着香榭丽舍大街来回来去走了三趟,看了无数幅梵高和莫奈的作品真迹,在塞纳河畔盯着姜黄色的河水发呆,在寒风中颤抖着拍了许多张闪烁着的埃菲尔铁塔,一边等待着凯旋门下的跨年集会,一边担心会不会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有恐怖袭击发生。
今年跨年,我在中关村上班。
去年下班,途径罗马帝国大道,路过雄伟威严的威尼斯广场,夕阳永远会给街边的古建筑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仿佛铭记着两千年的时光;古斗兽场一直在视线前方,直到向左转个弯,石头路的小巷子走完,便到了旧旧的家。
今年下班,我还在中关村上班……
哦,也有可能拥挤在晃晃当当的北京地铁13号线上。
冰箱的角落里有一头被遗弃的蒜头,是几个月前还有时间做饭的时候买了放在那里的,它还曾经搬了几次家,从一个冰箱挪到另一个冰箱,从冰箱的一个角落挪到另一个角落。
当它又一次吸引到我的目光时,是因为蒜头上方已经生出了尖尖的绿芽。
想来一枚蒜头从日夜生长到抵达口腹是多么艰辛的一条路。
细密的根须依附在黑暗的土壤里,小而瘦的种子,慢慢长出芽苗,长成饱满地拥抱在一起的白玉一般的颗粒。结果就这样被我浪费了。
于是没舍得扔掉他们,找了一个一次性纸杯,浇上一点水,两天过去,小小的芽居然窜成了20几厘米高的“大小伙子”。
深深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空杯子,只象征性地浇了几滴水而已,没有任何土壤,居然也能长出绿色的生命。
转念一想,也许我就是这个被遗弃的蒜头吧,自己也多希望能成为这只凭空生长的蒜头呢。
2
2018年上半年,依旧去了许多地方。
一月融在欢乐汪洋里的巴塞罗那;
二月的充满春节元素的蒂沃利和罗马;
三月的寒春交织,从维也纳皇宫到哈尔施塔特郊外;
四月的带着金属机械质感的慕尼黑和阳光小城斜塔下的比萨;
五月的西西里岛,小镇陶尔米纳家家有海户户有花;
六月在克拉科夫的犹太区转转歇歇,在哥本哈根的波罗的海边上吹吹暖风;
七月的沉浸在阳光里静谧的威尼斯,声声桨橹贡多拉……
……
然后回国。
一个出走半生的老阿姨,和自己说好,在26岁这一年,把所有的姿态放低,把之前的经历清零,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选一块土地,为自己扎下根基。
于是生活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没有时间读书,没有时间自我进步,甚至没有时间喘息与休息,一日七天终日奔波在无意义的循环往复中,无数次怀疑自己的能力与见地。
说实话,很难喜欢现在的自己。每天早上濒临起床,都要经历一番人生的拷问;晚上下班回到家,觉得一天又白白浪费,没有丝毫长进;周末的时间也被工作占用,很难提前规划自己的时间。
完全无法经营生活,像是挣扎在贫困线上不停煽动翅膀的飞蛾,生活里拼命塞满了工作内容,但尽其所能,也不会再引起太平洋对岸的任何一场风波。
忍不住自嘲,至于这样么?
3
仓促与碌碌无为的奔波中,2019一晃眼儿就要来了。
许多从前的To do list似乎已永远成了泡影,于是我不能再确定,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人,是要努力,但我想做的是于我有意义的努力,而不想平白耗费这无用功。
杨绛说,人,做得太少而想得太多。
而我想说,正因为思考得多,而拒绝机械劳作,才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人生如逆旅。在这世上走一遭,谁也逃不掉这必然要遭受的许多艰辛,但仍要把生活过成憧憬中的那副模样,才不枉年轻时候有过的梦想。
对于一份交给我的任务,仍是在能力范围里做到极致才罢休,拒绝变成一个在工作岗位上守久了,便敷衍了事、便油滑有余、便唯利是图、便虚伪至极的人。若环境逼你如此,那么不如离开。
逃避是弱者作为,损人是卑劣行径。
我,永不妥协。
4
北京的这个冬日,有些冷。
我穿着去年爬阿尔卑斯少女峰时的穿的那件厚厚的羽绒服,却也不知怎么,仍是寒风刺骨。
种下的蒜苗停在某个高度,似在思索,而又持续着它晶莹剔透的绿意葱葱。
圣诞假期虽一去不返,但好在元旦假期如约而至了。
我宅在家里温书复习,期盼已久的快递到了,下楼取时顺手买了几样蔬菜,为自己细心烹制一份暖意融融的跨年晚饭。
墙上抓娃娃时得来的几样玩具,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明信片挂在一起,还有意大利学生送的小香包,在西西里岛买的柠檬手工香皂,成了雪白墙壁上一道令人愉悦的独一无二的风景。
墙边靠着的几把大大小小的吉他,久未碰过了,可他们依旧代表着“酷女孩”未遂的梦想。
为着跨年夜,买了一瓶不错的红酒。借着微醺的时光,写下许久就想更新的文字。
临睡前,又刚好余下那么一点光阴,捧起手边荒废已久的书……
如果今天的光影能够延续,不禁有点期待2019的日月。
新年快乐!
2019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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